gu903();“你还想着要跟萧陌一争长短,你看第一师何曾有过这样的大错”朱慈烺恨铁不成钢,咬牙训了一句,旋即醒悟过来:这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么作为父母若是这么说,很容易伤害子女的自尊心。
但是话已经出口,朱慈烺只好找补道:“以后做事想想清楚,别让我失望。”
萧东楼忍住心头委屈,点头应诺,声音中已经有了哭腔。
“退下吧。”朱慈烺也不多留,自己还有事要办,这件事也就算彻底完结了。
萧东楼出了皇太子的公事房,见曹宁就在外面不远处候着。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曹宁问道:“殿下说了什么”
“总训导部要安排一个师训导官。”萧东楼顿了顿,又道:“第一营的参谋部和训导部要换人,现在这些全都转入地方。”
曹宁听了不由心疼。
参谋和训导都是磨合出来的。现在这些人总算已经磨合成了,效率越来越高,军中事务越来越省心,可这说换就换,全都发往地方。这些人到了地方上,无非是做个县尉、管管乡勇。这岂不是大材小用
“这损失,比咱们这两个月的战损还大。”曹宁忍不住抱怨道。
“说到底这是咱俩的错。”萧东楼摸着脸上的刀疤:“可偏偏对咱俩没啥惩处,这还不如一刀砍了我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这仗打好了,看能不能给黑皮求个将功抵过的特赦。”曹宁也是万分无奈,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补着问了一句:“那,殿下有没有说我的事”
“那倒没说。”萧东楼道:“殿下还是爱才的。”
“殿下最爱的是守规矩。”曹宁自嘲道:“可别这一战打完,把我调去总参。我可受不了。”
“那不会。”萧东楼忍不住道:“殿下肯定不乐意天天看到你这丑脸。多半是调去总后,曹长官,日后说不得还要照拂我近卫二师啊”
曹宁瞪了萧东楼一眼,半点都不觉得有趣。想到自己万一真被调到总后、总装这种连兵都见不到的地方,那日子还怎么过
唉,一切都等打完天津之战再说吧。
崇祯十八年腊月三十,朱慈烺一大早就带着近卫二师师部全体军官,亲自下到各条前线。慰问官兵。东虏那边也是要过元旦的,并没有赶来凑热闹。
中午时分。一艘大船入港,是秦良玉带着总训军官和雇来的几个戏班子。今年的战役重点就是天津之战,所以天津的第二师享受最高待遇,其他部队都只是派个都督佥事去劳军。
秦良玉亲来的另一个目的,也是希望能够亲自将第二师训导官的人选敲定。虽然原本只需要一纸文移就可以解决的事,但这件事目前来看却有些复杂。
“为何会跟陈德有这么大的矛盾”朱慈烺看了陈德写给总训导部的通信。信中对于这位训导官十分不满,强烈要求换掉,否则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这种事当然不能听人一面之词,辽东师训导官卢翘楚自然也要向本部叙职,通报军中思想动态。从其中文书看来。也是对陈德极度不满。
军事主官与训导官出现如此之深的矛盾,在东宫军中还是头一回。总训导部出于谨慎,先将卢翘楚召回,在秦良玉亲自询问之后,才决定换人。然而秦良玉又不希望卢翘楚在部里闲置,仍想派去营中锻炼,正好二师缺一个训导官,于是就带到了皇太子殿下面前。
听了皇太子殿下的质问,卢翘楚的忐忑顿时被愤怒取代,大声道:“报殿下,陈德完全不顾惜士卒性命在饮食、棉衣充沛的情况下,故意克扣,以至于多人冻死此事卑职也向五军都察院举报,竟是不予立案”
朱慈烺翻了翻文件,找到了举报信和不予立案通知书。从程序上来看,裴宣倒是没有做错,先是派员调查,最后认定的确存在举报信中的情况,但符合军法,所以不予立案。
“陈德自辩说:这是为了激励士卒。”朱慈烺道。
卢翘楚脸上涨得通红,道:“殿下陈德制定的规矩就是恶法整个苦役营中分为十部,只有工程进度前五个部才能领取十足的配给。第六、七、八三个部只能领取六成。进度最慢的两个部只能拿到三成如此一来,无论下面的役夫如何努力,总有人会被饿死而他宁可将粮食、衣物堆放在库中,也不肯发下去救人一命。”
这种死亡激励法就是苦役营中死亡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如果不努力干活,就只有冻饿而死一条路,可谓你死我活。别的营头都是跟敌人拼生死,只有苦役营是跟同类争取活下去的名额。
各部、司、局、旗的长官为了不掉入恶性循环,更是会有意识地清除体弱、懒惰、不服管教者。新补进来的人有了前车之鉴,也会更快地进入状态,继续这种残酷的竞争。
更重要的是。因为内部有了这样的分化,就不容易出现役夫团结暴动的事。无论谁用“乞活”作为旗号,都不可能获得普遍的支持。
秦良玉第一反应是偏袒自己的训导官,但了解情况之后,还是将卢翘楚调了回来。作为一个上阵厮杀经验丰富的老将,她知道军中恶法并非陈德率先行出来。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所谓慈不掌兵,战略战术的达成才是将领最为看中的事。
为此死一点役夫算什么秦良玉的子侄都死在沙场上,她也只是说一句:“好汉子,不愧我家儿郎”
朱慈烺看着卢翘楚,突然问道:“你是女子吧”
卢翘楚先是气馁,旋即又提前一口气:“殿下也认为女子不能治军么”
“放肆。”秦良玉直指了部下无礼,转向朱慈烺道:“殿下恕罪。”
“有秦都督在这儿,你这种激将法有用么”朱慈烺倒是不以为意:“古有花木兰,今有秦良玉。多你一个巾帼英雄也是本朝的光彩。只是女子为将之路艰难险阻,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承担,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么”
“卑职确定。”卢翘楚沉声道。
“我看未必。”朱慈烺扬了扬手中的资料:“你与陈德相左的缘故,无非是犯了妇人之仁的毛病。辽东是什么地方是东虏老巢早一日完成工事就早一日安全。若是因为工事进度拖延,东虏大队打过来时,谁能活命你连这儿都看不破,拘泥于人命,还想在军中出头”
卢翘楚被说得极为委屈。若不是这两三个月在辽东锻炼得铁石心肠,真是要哭出来了。
秦良玉本以为卢翘楚是个太监。所以只是欣赏。后来知道她是女子,则恨不得将她视作自己的接班人。说到底,大明的天下是男人的舞台,只有她一个女子实在太寂寞了。
“殿下,不上战场经历一番,恐怕许多人都会有妇人之仁。”秦良玉替卢翘楚分辩道:“故而臣以为可让卢翘楚在第二师锻炼。好生磨练,日后必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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