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了大量的粮食棉衣、火药炮弹等军资财物。北门内的户部分司作为书吏们的工作区和宿舍。东门内的左卫衙署、明伦堂、文庙全都改成了战地医院和病房。
萧东楼在鼓楼见到了等候军议的各营、部军官,径直带人上了顶楼。那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作战室。里面从地图到沙盘应有尽有,全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高效准备。
曹宁上前取了竹鞭,以参谋长的身份开始汇报各处备战情况。这部分简单明了,在场军官本就是亲自督工所部防段的工程,心中有数。曹宁说完。便是这些军官提问题的时候。
军官们也没什么问题好问,各营伍早就做过了动员,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跟清军死拼一战。卢象升就是死在清军重兵围困之中,他的这些旧部对东虏的仇恨在东宫新军之中算是最高的了。
“虏丑以鳌拜部为先锋,军力有五千之众,以第一营直面清军,跟他们打阵地战。茅适,你可有话要说”萧东楼摸着脸上的刀疤问道。
茅适在光复天津之后得了第一营营官的位置,换了新发的大红胖袄,肩上银徽闪耀,起身道:“卑职已经巡视了全部防区,有信心阻敌于城厢之外。”
其他两营的营官也纷纷表态,保证自己的防区不失。萧东楼也不用格外嘱咐,这里都是老兵,知道军法的厉害。
“天津是必守之地,只要东虏不能切断海河,咱们城内就不虞断粮。就算水关失守,城内的存粮也够全城坚守一年之久若是这样咱们都守不住天津,倒真是死了干净”萧东楼听完军官们的表态,也算是做了富有自身特色的动员令。
“誓死守城”众军官们异口同声高呼道。
“此战明军有三败”
紫禁城,坤宁宫。
多尔衮坐在布木布泰对面,轻轻捋着大胡子,摆出一副“聪明王”的模样,竖起手指道:“其一,明军立足未稳,不得地利;其二,这支明军皆非天津土著,同样是客军作战,没有保家之心。而天津城中居民多迁徙山东,所剩之民不多,故说他不得人和;其三,明军刚刚百里奔袭,大获全胜,想来必是一群骄兵悍将。而我军才从秦晋无功而返,正是哀兵必胜。”
布木布泰不懂军事,甚至连汉话都说不好。她只是静静听完,总结道:“以王爷之见,我军是必胜的了”
“必然如此。”多尔衮斩铁截钉,心中暗道:我起二十万大军,若是连明军万余人都破不了,还打什么仗
布木布泰长舒一口气,道:“我等妇人不知军阵之事,一切都仰赖二位王爷了。”
多尔衮见布木布泰连带着济尔哈朗,心中不喜。再想想自己也算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让济尔哈朗去打这必胜之战,又给了他增加声望的机会。一念及此,多尔衮自然免不了多多展现一些自己运筹帷幄之中的大才,布木布泰也装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予以配合。
两人正说着,只听宦官报道:皇帝驾到。原来是七岁的顺治从外进来,手上还染了一团浓墨。
布木布泰连忙上前去,骂道:“你们这些奴才是如何看顾主子的看这手上黑的还不带主子去洗洗”
“皇额娘,今日先生夸朕的字写得有力道了。”顺治却是十分高兴。
布木布泰不以为然,道:“那些汉字有什么好学的,咱们满人只需要学会满蒙文字就够了。立国之道在兵强马壮,字写得再好不也一样被赶了出去”
顺治的热情顿时被浇得透心凉。他知道母亲不喜欢汉人汉文,甚至连汉话都不愿听,只得闭口不言。
布木布泰转头对多尔衮道:“王爷,想当年我八旗大兵所向无敌,为何就是因为公私分账。后来先帝偏要用汉人学士,所获尽入公中。我是以为不妥的。不给诸申勇士分些斩获,他们如何肯为主子效死命呢”
多尔衮抿嘴不言。相比两黄旗的那些满臣,多尔衮更倾向于汉化。他是经历过先汗时代的人,那时候打完仗说是公私分账,其实值钱的财物、人丁都让各旗的旗主拿了,下面的固山、牛录分到的也不多,轮到一般甲兵几乎没有战利品可言,有时候一件血衣就打发了。
若不是黄台吉上台,整顿旗务收拢旗权,哪有后来的几番大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抢西边才算是惠及诸申,才让整个满洲真正凝聚起来,等到了入关的一天。
若是不行汉人制度,你儿子连皇帝都坐不上。
多尔衮心中腹诽一句,突然想到儿子的问题。他因为身体原因,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不得已之下,他过继了多铎的儿子多尔博为子。虽然如此,若能将福临也过继过来,自己岂不就是太上皇了既不用篡位,也一样可以以皇帝的身份进太庙。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多尔衮再次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不过当下还是得先把天津夺回来,这才算是打通了出关之路。现在关外还有一支明军,只有寄希望于关外留守的八旗旗丁能够先守住要隘了。
在军事上占了极大优势之后,多尔衮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轻快地出宫回府了。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停下来拍了拍顺治的肩膀,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为将来当“皇父”做一些感情铺垫。
顺治却颇为厌恶,直忍到看不见多尔衮的背影,方才对他的皇额娘道:“皇额娘,先生们说:让别的男人出入宫禁,会遭人非议的。”
“你懂什么,一边玩去。”布木布泰瞥了小皇帝一眼,丝毫不以为然。
顺治仰头看了看注意力转到了别处的皇额娘,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口,迸发出两道与其稚龄不符的凶狠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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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八期以忠义酬明君二
“母后,皇兄癔症了”坤兴公主一路上都努力压住自己的恐慌,直到进了周后的寝宫方才低声说了出来。
周后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拉住女儿吓得冰凉的手,安抚道:“你皇兄那不是癔症,是有大事了。”
坤兴稍稍轻松了些,打了个冷颤,又道:“皇兄打仗从未输过,这回是什么大事而且皇兄这回怎么不亲临前线了”
“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周后仍旧拉着女儿的手,板起脸教训道:“国家大事是你皇父和皇兄的事,后宫之中焉能议论”
坤兴不满地嘟起嘴,又道:“母后,那现在怎么办皇兄已经坐在台阶上好半天了。”
“不用去管他,等他想通透了就好了。”周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难免着急。
这位皇长子诞生之后就处处与一般婴儿不同,不哭不闹,每次弄出点动静都是确实需要人照理。那时候周后还是初为人母,只以为婴儿都是如此,后来才知道这是“异象”、“祥瑞”。等他大些,却发现这孩子时常会呆坐出神,有时候又会执迷一事不肯停歇,如同癔症。
等再大些方才自愈,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了。
“母后,皇兄以前这么坐着,是为了什么事”坤兴小心翼翼问道。
周后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崇祯八年凤阳失陷,等儿子想通之后,就偷偷摸摸跑到了皇帝身边,跟着便开始观政;再有便是崇祯十一年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但那时候儿子的心事就已经不是她能看出来的了。
“母后”坤兴轻轻摇了摇周后的手,见母后也怔怔出神,索性又偷偷跑了出去。
等周后反应过来。坤兴已经不见踪影了。
gu903();朱慈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长吸了口气,眼前却是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从自上盯着自己的脸。虽然谈不上惊吓,但的确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