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惨笑了一声,道:“是,薇莺早就不是金尊玉贵,冰清玉洁了,也自知配不上谢少爷。傅团长,您放心,梳拢我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谢少爷。”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
这话她不敢说,只是眉宇间流露出的苍凉与疲惫,惹得傅正襄陡然生出一阵怒气,一下将手里的半截烟甩的老远,高声道:“你以为我对你能有什么兴趣要不是雅君时常在家里提起你这个好友,你以为我会上赶着要你”
薇莺乍然间听到曾经的好友名字,稍一怔愣,脑海里立刻呼啸着涌出巨浪般好的或是坏的记忆。
她终于忍不住,流下几滴眼泪,她一抽噎,赶紧抬手擦掉。
傅正襄的怒火被她的眼泪浇灭了几分,烦躁不安扒了扒头发:“你哭什么,你,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
薇莺站直了身子,说:“多谢傅团长抬爱,薇莺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傅正襄一听,原本渐渐平静的怒火一下子又暴涨起来:“操你当老子听不出你的意思你那么多废话,不就是不愿跟老子你这个臭婊你以为老子不敢一枪毙了你”
薇莺身形微微一晃,一张脸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光中白的近乎透明,她微抬着脸:“是我这个臭婊子,站在这里都是污了你的眼你不如一枪打死我”
傅正襄低下头,又扒了扒头发,声音低了几分:“我没那么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分好歹”
薇莺忍得辛苦,牙龈恨不能咬出血来。
傅正襄看着她,忽然展颜一笑:“你看看你,这幅难缠劲儿,哪有一点卖笑的婊子样。我看你还是跟着我吧,你做这行,迟早饿死。”
薇莺破罐子破摔:“我就是个难缠的婊子,就算我饿死,也是我自己命贱,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正襄搂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低低一笑:“你是我女人,你放心,我总不会叫我女人饿死的。”
薇莺身子一僵,拼命挣扎,她想她现在如果手里有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狠狠剜他一刀。
傅正襄几个动作就卸了她的力气,她软在他怀里,恨恨的看着他。
他得意的一笑,低头亲吻她的嘴唇,暧昧含糊的说:“嗯,真香。”
薇莺的眼泪再也管束不住,汩汩的流下来。
傅正襄抬手给她擦泪,粗糙的指腹滑过眼角,又在她闭着的眼皮上来回摩挲。
男人带着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那些不听话的人,我最喜欢一颗一颗枪子喂给他们吃,看他们在地上挣扎着慢慢死。你别怕,我不会喂你枪子,我会打断你的翅膀,让你老老实实的待在笼子里。”
薇莺想问问他,她都已经低贱到尘埃里,为何他还要来践踏她
可她说不出话。
傅正襄见她瑟瑟的模样,心中那种难言的切齿恨意总算平了几分。
自从再次见到她,他就被这种恨意折磨着,他在心里反复演练着如何亲手掐死她这个自甘堕落的下贱女人,他想象着他的掌心是怎样握住她娇嫩的颈子,渐渐用力收紧,他会冷眼看着她挣扎着死去,然后抱紧她,一点点感受她鲜活诱人的躯体慢慢变冷。
他这些难以启齿的思绪与幻想,搅动他灵魂的情感,也会跟着变冷死去,他将会多么轻松。
真是让人想一想就觉得痛快,他总是暗夜里一个人想着想着,下腹就一片火热,几乎要忍不住。
如今,他觉得她活着更好,身份成了低贱的妓女,也不错。
他抱着她发颤的身体,满意的抬了抬嘴角,招手让那边的士兵过来。
刚才那名士兵快步跑过来,敬礼:“团长”
傅正襄放开薇莺,又给整了整鬓发,说:“送纪小姐回去。”
一听这三个字,薇莺瞳仁微微一缩,跟着那士兵头也不回的走了。
薇莺回到玉琴楼,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趴在枕头上淌了一会儿眼泪,觉得自己身上发冷,大约是又要发烧了。
薇莺不是没感觉傅正襄对她的恨,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恨她,难道就因为谢仕甫要梳拢她
回忆涌上来,她睁着一双红肿的泪眼看着床顶发呆。
第一次见到傅正襄的情形,她还记得清楚。
那时的她叫纪微盈,初初入大学,在大学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傅雅君。
她听说傅雅君是傅将军的独女,傅将军手握重兵,傅家权倾朝野,十分了得。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知道她的女朋友傅雅君温柔美丽,与她性格很合得来。
她们常常在课余的时候,相约着一起去看电影,喝咖啡,逛时装店。
她还记得她们俩都喜欢阮玲玉,都不太喜欢胡蝶,觉得胡蝶太过富态,比不上阮玲玉楚楚动人的飘零之美。
为这事她们还跟同班的女生吵过一架,吵完架,又相视大笑,和好如初。
有一次,她们从光陆影院里看完电影出来,时间还早,傅雅君提议:“不如,到我家去玩吧。”薇莺当时有些犹豫:“如果碰到你家人”
傅雅君翻了个白眼:“呵呵,我还想碰到我家人呢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我爸了,我妈现在这个时辰一定出去打麻将了,我三个哥哥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的,放心,你谁也碰不到的。”
那时的纪微盈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一听傅雅君这么说,就答应下来:“好啊。”
傅家极大,如果不是朝廷已经倒台了,纪微盈一定会认为到了皇帝住的地方。
傅雅君带着薇莺先去了她的房间,她房间比起前朝公主的住处也不会逊色,墙上挂着的是价值连城的真迹,梳妆台上随手扔着的是一串珍珠项链,纪微盈认得是贡品东珠,品相极好,珠子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颗粒饱满整齐,大小一致。
傅雅君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蓝色的蝴蝶短簪,送给纪微盈:“微盈,这个送你。”
她又拿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碧色短簪:“这对短簪是我二哥上次回来送我的,说是前朝宫廷的旧物,我瞧着还挺好看的,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宫廷之物从来精致富贵,短簪上的蝴蝶,连翅膀上的纹路都栩栩如生,美丽的不像话。
纪微盈推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要。”
傅雅君说:“贵重不贵重要什么紧的我不梳满人的大拉翅,脑袋又只有那么大,总不能一次簪两个簪子吧我一得到这对簪子时就想送你一个了。”
纪微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收,傅雅君生气道:“你看你,和我这么生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纪微盈讶然:“大小姐,我哪里会瞧不起你,只是这簪子太贵重,也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白白要你一个这么贵重的簪子,我心里过意不去。”
傅雅君笑了笑:“你也知道这个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不管它值不值钱,我都是真心想送给你的。微盈,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接受一个朋友的真心馈赠有什么关系呢”
话说到这般,纪微盈觉得再推却就是辜负朋友一番心意了,傅雅君很高兴:“来,我帮你簪上。”
她一定是没有帮人簪过簪子,笨手笨脚的扯散了纪微盈的辫子,她睁着大眼,一脸无辜:“呀,微盈,你辫子太松了。”
gu903();纪微盈笑起来,拿起妆台上的梳子重新梳了头发,在鬓边簪上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