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天牢,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原是打算引得太后不悦,也许就会把叶汝真逐出宫去,没想到叶汝真竟真是风承熙的一味良药,风承熙身体好转的速度肉眼可见。
叶汝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被当作祸水清扫出宫的机会。
每日里努力少言少语少举动,假装自己是空气,非得要说话,也尽量别说什么好话。
风承熙偏偏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看案件看得累了,便撑着脑袋问她:“这纸胭脂怎么还没做好?”
叶汝真回:“这里日头通风都不好,要多晾几日。”
风承熙又问:“你什么时候做胭脂膏?”
叶汝真:“……做不了。”
风承熙眉眼一抬,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声音里也多了一丝威压:“为何?”
叶汝真:“……”
因为您老杵在这儿,我要做好了,哪天拿出来,您不就认出来了吗?
叶汝真原是估摸着风承熙最多关她一年半载的,但见过白氏后,这个时间在叶汝真心里降到了三月之内。
能让她见白氏、并且还以郗明德的身份一起吃了饭,显见风承熙对她的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她便想着,做好胭脂,留在典狱处,等她出狱个把月之后,再交给风承熙。
她承诺的她不会忘,正如他待她的好她也不会忘。
但身家性命还是得保,东西送出去一定是在她已经离开之后。
……也算是,两人相识一场一点温存的纪念吧。
可惜这副算盘全落了空。
当然这话不能直说,叶汝真只能借口这里阳光不足,做出来的成色不行。
风承熙眼中的杀气消失了,神情也软和下来,盯着文书看了半晌,却没有展过半页。
好一会儿,他闲闲的、仿佛随口无意间问出:“那叶卿何不换个地方?”
叶汝真立即嗅出了这话里可能隐藏的答案。
她没接话。
不敢接,也不知道怎么接。
风承熙等了半日不见回应,转头望去,就见叶汝真和衣卧在床上,安稳合目,睡着了。
风承熙无声地笑了一下。
听汝真闭着眼睛,听见了衣料摩擦的细细声响,然后嗅到了一股甜香。
甜香浓郁,就在她的鼻间。
紧跟着唇上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唇间。
“抿一抿。”风承熙道,“朕想瞧瞧叶卿这胭脂到底做得怎么样。”
“!”
叶汝真努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了风承熙的低笑,“叶卿,你知不知道你装睡的时候有个很大很大的破绽?”
叶汝真竖起耳朵。
“你的呼吸不够匀称,忽长忽短的,哪里像睡熟的人?”
“……”叶汝真终于知道她上次装死是怎么被识破的了。
然后就感觉风承熙隔着绵纸在她唇上按了按。
这力道不轻,叶汝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见风承熙的眸光有些灼热,他的视线牢牢地停在她的唇上,几乎是一瞬不眨,声音低哑:“叶卿,你这胭脂做得真好……”
绵纸上的胭脂染在了叶汝真的唇上,柔润的唇浸透了艳色,饱满得像一颗在枝头红透了的樱桃,只要轻轻一咬,就能爆出满口的汁水。
风承熙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想靠近那颗樱桃,再靠近一点。
隔着半分的距离,只要轻轻一咬就能咬住的位置,他停了下来。
叶汝真的双手抵住了他的肩头,她的眼中有惊恐,声音都微微抖,“陛下……您、您不是不好男色吗?”
风承熙回神。
这才发现他离她竟然这样近了,近到感觉到她整个人好像在发抖。
“废话,吓唬你罢了。”风承熙起身,“怕了吗?还敢不敢装睡骗朕了?”
叶汝真心都快跳出来了,捂胸口喘息,“陛下,臣要是今日英年早逝,指定就是您吓死的。”
风承熙没说话,依然是居高临下瞧着她,只是莫名地,叶汝真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