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这地方不可久留,一定要想法子脱身。
偏殿内的书册奏折已经换了一批,但蜀中舆图照样还是铺在书案上。
叶汝真曾经问过风承熙为何一直看这个。
风承熙当时答:“朕听闻蜀中乃天府之国,身虽不能至,心甚向往之,纸上看一看也是好的。”
她问这话的时候还是刚住进明德殿不久,风承熙这么说,她便这么信。
但越是了解风承熙,便越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确实时有荒唐之举,但生为帝王,心怀天下也许已经是他的本能,若单纯是向往一个地方,不会反反复复看这么久。
只是再往下叶汝真不会问了。
再底下的事,她问了也帮不上忙。
以她的本事留在风承熙身边,大抵也只能当一个逗他开心的弄臣吧?
“在想什么?”
风承熙脸在书册背后,并未抬眼。
“呃……就整天待在殿内怪闷的……”
风承熙想了想:“你有养病之名,到花园去走走也无妨,让郑硕多带几个人跟着你便是。”
叶汝真原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得了意外之喜,“是,谢陛下!”
风承熙看她一眼,忽然问道:“朕若是和袁子明一起掉进河里,你救哪一个?”
叶汝真:“……”
叶汝真:“救陛下。”
风承熙脸上没有喜色,但眉目明显舒展了一点:“为何?”
叶汝真道:“袁兄胖,能在水里多扑腾一下。”
“……”风承熙,“不,朕和他死得一般快,你只能救一个。”
叶汝真:“…………”
叶汝真:“救陛下。”
“为何?”
“因为……袁兄有赵姑娘来救。”叶汝真道,“臣救陛下。”
这话不知怎地,像是触动了风承熙体内的东风信,笑意在他脸上似春风般拂开了一层又一层。
“赵晚晴救袁子明,叶卿救朕……好,好,好得很。朕这就给他们二人赐婚。”
“!!!!!”
以叶汝真凡夫俗子的头脑,实想不到她随口一句敷衍如何就让陛下生出了这种巧思。
既要赐婚,到底要问一问袁子明。
袁子明当场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晕。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不不不,慢慢慢慢着。”
说完才想起这么说话并非君前应对之礼,立即“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臣谢陛下隆恩!臣心中一百个愿意,但但但晚晴、不是,赵姑娘,不是,赵宫女心有远志,一心想当上女官……”
原来赵晚晴的父亲是庶出,母亲来自农户,一家子在大族中之颇受欺凌。
大央女官规制形同前朝,以官身出宫,终身都有俸禄,身家地位便截然不同。
风承熙随意道:“那便封她个官儿做做。”
叶汝真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日赵晚晴听她讲解时,一脸认真,眸子莹亮,显然对司妆一职极感兴趣。
若是就这么把她送进内宅,倒是可惜了。
“随你。”风承熙对这件事的兴趣只到赐婚为止,且“赐婚”都是一时兴起,对于其它的全不在意。
风承熙借康福之手给了白氏一块宫牌,方便白氏入宫为云安公主备妆,也方便叶汝真不时去瞧瞧外祖母。
论司妆手艺,白氏才是真正的宗师,叶汝真把赵晚晴引荐给白氏。
白氏入宫时,赵晚晴可以从旁学艺,休沐之日,赵晚晴也常去铺子里帮忙。
一来二去,叶汝真倒是和赵晚晴渐渐熟络,遇上什么疑难,也会来问叶汝真。
赵晚晴已知赐婚之事,她的反应和袁子明如出一辙——脸红得像出锅的螃蟹。
叶汝真悄悄告诉袁子明,诗可以不必写了,安心等赵晚晴三年后出宫便成。
哪知袁子明脸红红递过来一份更加考究的诗笺:“写还是要写的……我又写了一首,阿成你替我瞧一瞧……”
叶汝真:“………………”
叶汝真改诗是不可能改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更何况她心里揣着疑问,也无人可以探讨,便认真问袁子明:“袁兄,你看我生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