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断定他就是职业杀手。

这是一家大医院，有很多病人，一些家属会在夜间回去拿一些生活用品，一个背着旅行包的中年男人不值得关注。

直到他从医院出来，杨诗琪才断定他是职业杀手。

开始那个电话不是打给警察，而是打到主到医生的手机上。一般情况下，会由协助手术的护士帮医生接听电话。电话很久都没人接听，表明职业杀手已经得手。因为电话铃声一直在响，所以守在外面的警察会进入手术室，或者找来护士进去看个究竟，然后就会发现手术室里的惨况。

杨诗琪打的那个电话，其实就是在提醒医院里的警察。

到这一步，第一个转折点出现。

按照欧阳凤鸣的安排，罗兰特向警察自首的时候，坚称自己是受害者，苏菲派人去庄园试图绑架他，还杀害了庄园里的所有佣人，他趁乱逃了出来，而且受了伤。苏菲的人炸毁了庄园，还在追杀他。

当然，这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谎言。

警察已经去了罗兰特的祖居，在废墟里找到了佣人的尸体，也找到了被欧阳凤鸣他们干掉的那些保镖的尸体。此外，在现场找到的枪弹弹壳，尸体里的弹头，还有爆炸现场的战斗痕迹，乃至发生在市区内的追车大戏，被炸毁的两部超级跑车都足以证明，罗兰特说得并非全是实话。

只不过，警察也不会立即否决罗兰特交代的“案情”。

以法国人的作风，警察会首先把罗兰特保护起来，为他提供医疗救治，同时派人去搜集更确切的线索与证据。在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之后，警察会申请搜查令，然后去罗兰特能源公司总部。

按照欧阳凤鸣的推测，苏菲肯定会趁机发难，绝不会轻易就范。

欧阳凤鸣的计划也很简单，让警察去搜查罗兰特能源公司总部，引开苏菲的人，再趁乱溜进去拿到罗兰特搜集的资料。

计划很简单，肯定行得通。

在罗兰特“背叛”，并且向警察自首之后，苏菲就会心生怀疑，断定罗兰特手上有对她不利的证据。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算罗兰特自首，警察也未必会采信他的供词。他想用警察对付苏菲，即便只是想为自己洗脱罪名，也需要站得住脚的证据。只要警察搜查罗兰特能源公司总部，苏菲就会断定罗兰特把证据藏在公司总部。为了不让警察拿到证据，苏菲肯定会给警察制造麻烦，或者跟警察干上，或者在警察找到证据后发动袭击。不管怎么样，苏菲不会让警察掌握对她不利的证据。如果这些证据关系到随后的行动，她更加不可能让其落入他人手里。

欧阳凤鸣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做为情报人员，杨诗琪当然知道这个办法行得通。

问题是，欧阳凤鸣故意忽视了一个问题，其他情报人员也没提到，即罗兰特的死活。

在这一整套计划中，罗兰特就是个可以牺牲的、甚至必须牺牲的诱饵。

他有两个主要价值，第一个价值在他向警察自首的时候就已体现出来，即通过自首让苏菲相信他手里有确凿的证据。要想体现出第二个价值，只有一个办法，即被苏菲派来的杀手干掉。

只要他还活着，办事效率本来就不高的法国警察肯定会按部就班的展开调查。

如果他死了，而且是被人谋杀或者刺杀，还是死在几十名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警察就有理由立即申请搜查令，甚至能够以调查凶杀案为名查封罗兰特能源公司总部，把整栋大厦操个底朝天。

罗兰特必须死，而且得死在那家医院里面。

杨诗琪相信，在制订计划的时候，欧阳凤鸣甚至想过装扮成职业杀手，亲自去医院干掉罗兰特。

当然，既然苏菲派来了杀手，也就用不着欧阳凤鸣亲自动手了。

杨诗琪不是可怜罗兰特，只是觉得用罗兰特去叼苏菲未必能成功，到最后也许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进展还很顺利。

四辆车轮番跟踪，而且是四种不同型号的车辆，又是晚上，跟得也不是很近，所以杨诗琪他们没被驾驶雪铁龙轿车的安德烈波夫发现。按照欧阳凤鸣的安排，杨诗琪的任务是跟踪杀手找到苏菲的藏身之处。

安德烈波夫确实没有察觉到后面的尾巴。

行驶到出城的主干道上，他才掏出一部卫星电话。

这是苏菲替他们准备的，在行动开始后使用。主要是手机很不安全，而卫星电话就没那么容易被跟踪与监听了。

启动轿车的巡航功能，安德烈波夫摇下车窗玻璃，然后拨通了电话。

“尤里”接电话的就是苏菲。

“事情办完了。”

“确认”

“非常确认。”安德烈波夫对苏菲的猜疑非常反感。

“你现在在哪”

“出城的公路上。”

“去会合地点吧，我们在天亮前赶到。”

“我的钱什么时候能拿到”虽然已经跟着苏菲一年多，但是安德烈波夫与过去每次完成任务一样，总会问上一句。他为苏菲卖命，不是因为苏菲漂亮，他也没想过要跟苏菲搞上一腿，他看的只是钱。在他的观念中，只要有钱，就算像苏菲那种漂亮女人，照样是想要多就有多少。

“已经转到你的账户上。”

挂断电话，安德烈波夫没有立即放下手机，而是拨了第二个电话，即账户所在的瑞士银行的热线电话。

安德烈波夫选择了人工服务。

虽然自动查询更加方便，但是只要跟钱有关的，安德烈波夫都比较保守。他已经失去了值得珍惜的一切，剩下的就只有钱了，因此他不会拿钱冒险，更不希望拼命赚来的钱出任何问题。

电话接通的时候，卫星电话突然变得滚烫。

安德烈波夫立即把卫星电话从耳边拿开。塑料外壳已经变形，而且发热部位在卫星电话的背面，也就是装电池的地方。安德烈波夫很是惊讶，迟疑了不到一秒钟，他就把卫星电话丢了出去，同时踩下油门。

轿车没有加速，因为需要首先断开离合解除巡航状态。

安德烈波夫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踩了一脚离合，跟着就踩下了油门。

“轰”

爆炸发生在后方不远处，威力不是很大，跟一枚手榴弹差不多。如果发生在车里，肯定能炸死安德烈波夫。

安德烈波夫没有慌张，也没有愤怒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