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昆仑看着奇怪,却也不出声发问。旁人家事,管他何来
雷公公带他来到屋里相继入座。
一色的红木家具,却铺陈着厚薄适度的丝绵垫子,另有一方矮矮坐几,可供静坐,这样简昆仑就很满意了。
雷公公告诉了一些这里的规矩,以及他所应该注意事项:
一、飘香楼乃是主人柳蝶衣下榻所在,设有柳蝶衣亲手所部署的阵势,如非经过专人接待,严禁私自行动,否则恐有不便。
二、告诫他如今乃是待罪之囚,一切均须自爱,如何发落,将取决于主人随时的决定。
三、半月轩是他今后住处,轩内只有他一人独居,一切日用饮食,自有专人打点,平日活动范围,亦当以前后院落为限。
归纳总结,那意思便是,如今他已遭到了软禁,一切的一切,虽未明文禁止,却须自己斟酌自爱。
简昆仑只是一声不吭地听着。
雷公公说了这些话,便起身离开。
简昆仑忍不住道:“等一等”
雷老头儿回过身子道:“什么事”
“烦劳你代为通禀”简昆仑说,“我想快一点与这里主人见面。”
雷公公嘿嘿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那可就难说了,这件事怕是由不了你不巧得很,主座这两天玉体违和,心情不佳”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想是忽然觉察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神态颇似尴尬。
干咳了一声,他才转为笑脸:“不用着急,该见你的时候一定会见,不该见的时候,急也没用,现在可不是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主座的心情不佳,除非你真的想死,要不然还是现在不要见面的好。”
说完转身而去。
简昆仑起身而前,隔着敞开的一排轩窗,目睹着雷公公离开的背影,循着那条垂直的甬道,一径而前,看看已到尽头,才自绕向一旁,身子一连闪了几闪,便纵向另一道甬道,走上一阵,又转了方向,如此数度移身,便自消逝不见。
这般身法,自非寻常。却也没有逃开简昆仑锐利的目光观察,甚至于他留意到,对方脚下的步法,竟然兼及太乙、武当、崆峒三家之长,妙在将此迥然不同的三家身步,融于一炉,进而创造出一种截然不同于以上三家的独特身法。
这便是它的高明所在了。
简昆仑已知道这身步,创始于此间主人柳蝶衣的灵思构想,乃对他下意识里潜生出无比钦佩。
但是,却不能抹杀种植在他内心对其人潜在的仇恨,姑不论他与父亲当年的种种经过,即以假手时美娇,对玉手书生崔平一家所施之的狠恶手法,已是人神共愤,轻言化解,谈何容易
这一天,便在他静静思维中度了过去。
傍晚时分,才来了个送饭的人。这人五十开外年岁,短小精悍,身上穿着一袭蝴蝶状的肥大号衣,前后心部位,皆绣有一朵盛开的玫瑰,显然是处于此间某一阶层的标志号衣。
这个人自称老王,陕西人,说话一口一个“鹅”字,看来读书不多,武功却很有些根底。
简昆仑吃饭,他就在外面亭子里候着,有石凳子不坐,偏爱蹲着。一副陕西乡巴佬的模样,头上缠着布,嘴里叼着杆旱烟袋,吸上几口唱上几句,唱的是一般人很难听懂的秦腔,却是有板有眼,看样子人很直爽,是属于乐天一型的人。
一天的安静下来,简昆仑真有点闷得慌了,眼前这个老王虽似识字不多的一个粗人,却很可能是眼前自已暂时所能接触唯一的人,且在他身上留些仔细。
饭吃完了,借着老王收拾碗筷的当儿,双方似可说上几句话了。
“吃过饭了”
“吃过了”
“这盘红烧鸡很好吃,是你做的”
“鹅不会做菜”老王咧着嘴笑,露出了被烟熏得发黑了的牙齿,“是曹师傅做的,鹅不吃鸡,只吃羊肉泡”
“羊肉泡”
“泡馍锅盔”老王怕他不懂,两只手还特地比了一下。
“大饼这东西,可好吃了,鹅们陕西人只爱吃这个,别的啥都不好吃”
简昆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王一面把碗筷收拾在篮子里:“明天鹅给你弄一碗尝尝你就知道了,再弄壶酒,嘿,美得很呢”
浓重的陕西腔调,简昆仑还真有点听不习惯。
老王这时已提起篮子,待要迈步离开的当儿,却又回过身来,把一双黄眼睛珠子,直直地盯着他:“还忘了问,你先生贵姓”
“简”
“简先生,你是来给我们当家的看病来的是不是”
“看病”
“鹅们当家的病了,你不知道”
老王的一双眼睛珠子睁得极大:“你难道不是请你来看病的”
“你是说谁病了”
“咦,鹅们当家的病了,你还不知道”
简昆仑心里一动,忽然明白过来。
老王也明白了,脸上神色顿现恍然,呆了一呆,才自摇头道:“弄错了,弄错了,鹅弄错了,不是你不是你”
一面说,狠狠地在自己后脖子上拍了一巴掌,颇是深悔失言模样,随即掉过身子,一言不发地走了。像是跟谁赌气似的,临走之际,狠狠地带上了房门,发出了哐啷的一声。
老王这几句无心之言,使得简昆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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