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残余沧海军尽数射杀的帝都城防军武士察觉此处异样,纷纷纵马掠来,将他们围住,举刀抬弩,低声喝道:“大胆,放下刀,竟敢对将军无礼”
“闭嘴”庞准暴喝道,周围一片哑然。
只见他翻身下马,正视夜星辰,接着,缓缓屈膝,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沉声道:“末将庞准,拜见北辰将军”
周围武士见状,面面相觑,忙不迭下马行礼,纷乱喊道:“参见北辰将军”
夜星辰握着尊神刀,扫视四周,尽是拜伏在地的武士,皆对他抱以军礼。
铁血峥嵘,一向阴柔沉静地夜星辰竟也生出一股军旅豪情。
他放下刀,“告诉二皇子,李轻裘已经死了。”
“遵命”
“李轻裘的遗体送回西南吧,和李暹老将军葬在一起,还望庞将军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二殿下说要亲自过目李轻裘尸首”
“派人送回西南,二皇子那边我给他解释,你不必担心。”夜星辰将尊神刀还入鞘中,转身离去,不想再多费口舌,语气毋庸置疑。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轻而易举就拥有了这种上级对下级说话时,居高临下的强势压迫感。
一直低着头的庞准看到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嘴角狞笑,骤然拔刀前冲,对准北辰将军后心搠去。
夜星辰将尊神刀还入鞘中,手却未离开刀柄,像是料到庞准怀有恶心,不等他冲至,便倏然抽刀,反身一刀斩下。
还刀入鞘像是积蓄刀意,再拔刀,墨色长刀如黑龙,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没入庞准肩膀,他握刀的胳膊失去力量,兵刃坠落,一股鲜血泼洒天际。
夜星辰转过身,冷眼看着庞准,略带嘲讽道:“其实二皇子是要你把我和李轻裘都杀了吧可惜,你杀不了我”
尊神刀自他右肩斩入胸膛,劈断了锁骨,劈开了琵琶骨,刀锋斜斜没入他半个胸膛,只差一拳距离便要切入心脏。
他的气管被斩断,发不出声音来,眼睛向上翻起,露出令人心悸的眼白,喉咙中发出吱吱的倒气声,嘴里涌出鲜血。
“其实真不愿与二皇子为敌,宁正会伤心的可是,二皇子要杀我,我不能当作若无其事。”
“城主爷爷那时说,羽翼未丰前,莫要去帝都,此话不假,刚在帝都崭露头角,就要被人置于死地,果真凶险。”
他收回刀,手腕一抖,墨色尊神不染纤尘,死不瞑目的庞准尸身栽倒,胸膛露出一个巨大豁口。
周围武士倒抽一口凉气,皆难以置信。
夜星辰傲然说道:“谋逆上级,是死罪,你们也要步他后尘么”
无人搭腔,无人起身,几百武士单膝跪地,不敢看那双红如炭火的眼睛。
他们低垂下头颅,胆战心惊,生怕那柄锋利的墨色长刀下一刻就斩落在他们头顶。
直至那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走远了,他们仍保持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姿态,犹如石雕。
第109章江湖收官
打一照面开始,公冶鹰就很有高手的风度,未有出死手,除过那几次弹指稍有认真外,归总起来仍是唯有认真。梵阳江湖人才凋零,惜才是一点,另一个原因也是这么久不出,难得出来露次脸,总得在后辈面前显摆几手绝活不是只可惜这荒郊野外没什么观战喝彩点评的人,想当年在帝都城外一人杀戮一千三百余甲的天下第一人,几乎是被整个江湖庙堂的高手注视着,一路杀进帝都皇宫中。虽然在大宦官郭阿蒙面前没撑几招就被拍碎了脑袋,可这江湖最后一出绝唱算是唱响了。
那天下第一人的身亡,代表了梵阳江湖也成了皇甫家的榖中物。
他这个天下第二人,虽然多活了二十年,可对那天下第一人的虽败犹荣仍是眼红的紧。当然,眼红他的豪气,不眼红他的下场。武夫与那读圣贤书的士子本质上都没得差,一个想金榜题名侍奉帝王侧,一个心比天高欲登顶江湖,都是俗人,就免不了俗。
因此他才自认为很有高手范儿的,暗自决定只要这两年轻人能在他的七处征心下保命,就放他们走的心思。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小娃娃杀了他的鹰
杀了他的鹰啊三年龙六年凤九年难遇海东青,这可是曾经靖熙王朝的末代帝王愿出一洲六城来换的鹰之贵胄啊,陪了他近半辈子的大鹰就这么扑棱棱死了
这一刻,什么高手风范惜才之心统统化为乌有,只剩下灼灼的愤怒。
不再留有余手,身随心动,区区五十丈距离,片刻即达,这魁梧的光头男子此时像佛怒金刚,君临天下。
他居高临下,俯视杀了他鹰的罪魁祸首,那消瘦平静的男子双足尽废,无力行走,箕坐在地,神色平静如死,深陷在眼眶中的漆黑眸子凝视着他,目不转睛。
公冶鹰冷笑,“患难见真情,胖子丢下你这个废人跑了,也算那小子机灵不过,你们谁也跑不了,都得杀了去黄泉路上陪我的鹰”
那只巨大的黑鹰双翼伸展,仍保持着空中翱翔的姿势,伏在白雪上,黑羽白雪颜色分明,像一幅墨染的磅礴写意画卷。
“我公冶鹰成名七十年,不交友不收徒不娶妻不生子,唯有这只海东青伴我走天下,数次险些身死,皆不离不弃,海东青于我,如亲如友后索性将名字一字改为鹰,以念鹰之情。”公冶鹰蹲下身,抚着大鹰的脑袋,平静说道。
他愈是平静,愈是会爆发无可阻挡的狂怒。
“杀了我的鹰,比废我半条命都来得心痛”他站起身,伸手虚空一握,脚下扬起黑沙白雪,在他手中凝结成形,赫然是一柄一人多高的长枪。
黑沙做枪身,白雪做枪锋,一根鹰羽正值黑沙白雪的交界处,作了枪缨。
六子绝没小觑这当年的天下第二,从刚开始他一拳换一掌折了一条胳膊开始,接着被一掌轰退五百丈,再下来那玄而又玄的四次弹指,不断刷新他心中的可怖。就像攀登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前路缥缈一片,以为下一个转角就能看到山顶,未想到仍是望不到头的山路。
冰山一角,群山一峰,星空一隅,永不知边际在何处。
现在又露出这么一手凝沙成兵,将一盘散沙凝成一柄锐利长枪,这该是何等手段与那撒豆成兵画龙点睛的神仙妙手有何区别说是枯木逢春化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
这一刻,他明白,公冶鹰绝不是他和小五两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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