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妙柏回头看了看他,笑容和煦,脸上是洗耳恭听的神色。
“去年赤那思南征时,你是否也在梦阳在梦阳秋月国效命”君王终于说出自己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疑惑。
陆妙柏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样,从容地说道:“没错,我在梦阳待了十六年,因为当年梵阳一些变故,不得不离开可梦阳也天变了,容不得我,只有回到梵阳,幸好茗禅陛下不计前嫌委以重任,这才有机会远赴千里近距离一睹君王雄姿。呵呵,其实那时候在梦阳伊宁城战场时,妙柏远远看到过君王殿下在战场上纵横杀戮,当时就大为振服。不过,那时候效命对象不同,多少有冒犯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计前嫌呐”话罢,他继续向前走去。
先前出仕梦阳,在梦阳效命十六年,十六年前梵阳帝都之乱,御殿炎将军被削职追杀,十六年后天下动荡这些事情电光火石般在君王脑海里闪了一下,模模糊糊,君王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不是完全明白,还缺少一些线索可有一点可以确认,陆妙柏,绝不会是那种对梵阳皇族忠心耿耿的人他有自己不可告人的计划
看着他一身袍服走出轰烈骑武士的护卫圈,与圈外的梵阳随行使者们汇合在一起,一行人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这群鬼魅一样的人像来时候一样突然得离开了,空旷的草原上,只有五十余名轰烈骑武士围绕着君王与苏和将军,铮铮铠甲,锋利的斩马刀,跳跃燃烧的篝火,小小火堆照映出来的巨大影子一切如初,君王抬起头,长舒一口气,这就与梵阳初步达成盟约了比想象中简单了些,顺利到不真实君王甚至在怀疑自己在做梦方才坐在他面前那个御殿月华候像是在梦境中出现的,周围浓重的黑夜让这一切都像是幻觉
自己真的答应下来与梵阳人,狡猾的梵阳人结盟了吗他多想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不用这么仓促得做决定,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来商议方才那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他猜不出与南方人结盟是不是与虎谋皮,陆妙柏刚才一直都是那种贵族特有的雍容华贵,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波动,像是面具一样这一切是梦该多好啊
“尊贵的赤那思君王殿下,今后还要多叨扰殿下了还望不会给您添麻烦”年轻人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下响起来,像在火焰中劈啪作响的干柴
君王猛地回头看向那个一身轻甲的男子,看着他温顺的笑容和桀骜的神色,心仿佛一下子沉进冰封的还日拉娜河深渊中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自己已经与梵阳达成协议了这一步已经迈出,再无回头的余地
他深深吸了口气,让冰冷的气流深深灌进胸膛中,好清醒些,冷静些。未来蛮族的路,注定要血迹斑驳,尸骸遍地啊
第40章最悲哀的事
梦阳林夕二年四月初。
极北草原彻底解冻,春天的绿意开始慢慢探出头来,这也意味着还日拉娜河南岸的蛮族过冬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蛮族要开始北迁,各大部落将回到属于自己的牧场去,逐水草而居的蛮族就是这样的生活。其实各大部落的蛮族居住在一起才是令人害怕的事情,蛮族骨子的好战,血性难免会引起各种各样的冲突。即使部落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零零散散的打斗总不间断。开春部落迁徙后,部落汗王和君王都能能舒一口气吧,暂不用再为自己牧民与别的部落牧民冲突而神经紧绷。
开春后的极北,天空不再是冬天那样铅黑色的乌云翻卷涌动,湛蓝的天空一眼看去仿佛能直接看到最高处的地方,看到腾格里天神居住的地方。零零散散得一缕细绢般的云飘过去,被春天的柔风肆意翻卷折叠成各种形状。云雀与鹞鹰还有更高处天空的苍鹰翱翔在天际,自由得令人羡慕到心碎。
草地上的雪水融化渗进泥土中,冬天枯死的秋草被水浸得散发出一股子植物腐烂的味道,却并不难闻,相反,倒有股甜腻腻的香味。也正是靠这腐烂的秋草,春天的新草才能长得更快更好。还日拉娜河南岸是极北荒原最靠南的地方,也是最温暖,土壤最肥沃的地方,比别的草场的草都要长得好,因此才会作为蛮族南迁过冬的地方。蛮族自古的律令就规定除了冬天外,严禁在还日拉娜河南岸的草场长期逗留。基本到四月中下旬就要开始北迁,那时候北边条件更艰苦的地方的草也长出来了,这样牧民的生计就能接上。
扎儿花将军帐篷。
在蛮族的肉食与羊奶的滋养下,加上扎儿花将军一个冬天的训练,夜星辰原本孱弱的身子竟也隐隐有了肌肉的轮廓。他利落的将修长的云纹刀舞出一个又一个刀花,锐利的刀光在他周围缭绕的地滴水不透。的上身,手臂修长有力,白皙的皮肤挂满汗珠,长发扎在脑后,随着动作狂放的飘摇这个南方贵族小孩竟有了一份蛮族人的狂野气质
刀刃破空的声音越来越响,扎儿花交给他的东西被掌握的很好,就像与生俱来般运用自如。此时娴熟的刀路丝毫与他刚开始的笨拙握刀姿势联系不到一起,他基础确实差,不是练刀的好料,可用扎儿花将军的话说,他就是能一刻不停的练下去,不怕疼不怕苦勤能补拙就是这个道理吧,更何况夜星辰并不笨,相反,他太过聪明了。
扎儿花站在帐篷边,靠着帐篷厚厚的牛皮墙壁,森绿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夜星辰,既没有夸奖他,也没有指责他,只是他的嘴唇不再抿得那么紧了。练了一个冬天把全部的刀路练熟,这个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尽管对于体质瘦弱的南方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成绩了。
“停下来,今天到此为止。”扎儿花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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