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语原本就是在清云院等着陆云逍,秦书盈则正和春绣吃饭,见朝云亲自来请,面色惊惶,而且只让她们一个人去陆云逍书房,便知道有大事发生,当下一个丫头也不带,都忙忙往书房赶来。
还不等进院门,就听远处书房里传来一阵阵痛苦大吼声,已经有几个婆子家丁在周围探头探脑的看了。
朝云将夏清语和秦书盈送进书房院里,转身杀气腾腾出来,把这些看热闹的全都打发回去,然后便守在院门外,不许一个人在周围窥探。只是此时天已经擦黑了,若是有人藏在花树丛后,却也是难以发现,朝云毕竟没长火眼金睛。
夏清语和秦书盈一进来,看见屋中情景,便都愣住了。但两人都是冰雪聪明,只看秦书湘惨无人色,再看刘二壮的异常,以及陆云逍的隐怒冷漠,两人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只是当中一些细节却没想通,然而此时却也不是追问参详的时候,夏清语眼中到底是人命重要,直接奔着刘二壮就去了。
还不等走出两步,就被陆云逍拉过去,只听他低声道:“这人是中了春药,他那个地方丑态毕露,清语只说有没有办法破解春药,若是没有,也只能尽快让朝云暮云将他送去青楼了。”
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不和人交合就会爆体而亡的无解春药,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杜撰出来的。春药这东西说难解也难解,不是陆云逍方悠然李绝心这种有大智慧大坚忍之人,一般人中了就失去理智,化身禽兽;但要说不难解,也真不难解,几盆冷水浇下去,基本上就都清醒了,不过难受一阵子那是肯定的。
此时不过是三月末,外面还有春寒料峭,恰好书房院子里有一个水塘,夏清语便对朝云暮云道:“把人扔在水塘子里泡一会儿,准备两件干衣服,等他清醒后给换上,另外给人家二十两银子,万一着凉伤风,就当是药钱了。”
一个伤风感冒,多说一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这显然是夏清语有意补偿刘二状。不过听在朝云耳朵里,这就不仅仅是补偿,更是封口费了。
朝云和暮云拖着嘶吼的刘二壮就去院子了,这里秦书盈便猛然奔到秦书湘身边,眼睛里都冒出火来,咬牙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你都做出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我……我都这个模样了,姐姐怎么不为我主持公道?反而要来骂我。”事到如今,秦书湘惊恐之下唯一能够想出的办法就是抵赖到底,她绝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不然这以后她就没脸做人了。
秦书盈心里这个火大啊,胸脯剧烈起伏着,恨不能把秦书湘给当场撕了:不关你的事?当人都是傻子吗?看看你被撕烂的衣裳,那是能穿出来的吗?再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书房里?那粗汉不过是一个修院子的工人,难道要说人家光天化日之下把你劫持过来的?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儿。还有那春药又是怎么回事?你还敢让我给你主持公道?我就算是那指鹿为马的赵高,这公道也主持不了。
可这满心怒火不能在这里发泄啊,难道要指着秦书湘的鼻子说你装什么无辜?三岁小孩子都能看出你就是无耻不要脸想来勾引大爷结果却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差点儿便宜了那个粗汉。这话如果真嚷出来,秦书湘固然是没有脸活了,可自己也要担上一份天大的责任,谁让自己是这个不争气的狐狸精妹妹的姐姐呢?虽然她做这事儿,把自己瞒了一个死,可到时候谁会和自己讲这个道理?
秦书盈想到此处,只觉着太阳穴突突地跳,两眼冒金星,真恨不能上前把秦书湘一巴掌打死。平日里还觉着这个妹妹不错,哪想到她心里竟然打着这样龌龊主意,如今丢人丢到了这么多人面前,虽然说陆云逍下了封口令,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能瞒住吗?更不用提若是一旦让她得逞,自己以后在陆云逍和夏清语面前还怎么做人?
饶是秦书盈当了几年的家,平时处事也算干净利落,此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如果是从前,她自然可以将所有过错都推到那刘二壮身上,她眼里是从没有那些贩夫走卒的。可如今深知以夏清语和陆云逍的性子,他们绝不肯冤枉那个傻大个儿,且这也是造孽的事,所以这个主意是不用想了。
“二奶奶息怒,六姑娘大概不知怎的来了这里,这会儿也是吓坏了。芳草,快去六姑娘房里,让她丫头拿两件衣服来,这春寒料峭的,受了寒可不好。”
夏清语上前,轻轻两句话,总算替秦书盈解了围。她这会儿才想起秦书湘身旁的小丫头,不由恨恨骂道:“是了,清露那个蹄子,跑哪里死去了?都不陪在主子身边,要她有什么用?”
夏清语道:“好了,这会儿说这些干什么?还是赶紧让六姑娘回去吧,她受了惊吓,也得好好将养将养。”
秦书盈恶狠狠瞪了秦书湘一眼,却是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吓得面无人色的清露捧着两件衣服奔进来,看见秦书盈就要跪下,却被夏清语轻轻一拉,听她低声道:“去服侍你们姑娘穿衣服,先回去再说。”然后又看了秦书盈一眼,摇摇头示意她压住火气。
秦书盈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是什么话都没说,和清露一起悄悄送秦书湘回园子里的住处去了。这里夏清语在屋中怔怔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出来。
陆云逍就坐在椅子里,看见她出来,便叹了口气道:“人心真是难测,你说她是图什么呢?许姨娘白芷琥珀的前车之鉴才过去了几个月?她就全都忘了。更不用提素日里你对她着实不薄,她做出这样事的时候,竟然就一点都不为你想一想?哪有这样无情无义无耻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