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的破坏来看,南唐和吴越的人口已经不算少了
历史上,在五年之后,中原的后周世宗柴荣登基的时候,也就是显德元年,当时普查国朝人口,结果中原只有二百三十万户、一千两百八十多万在籍人口。连中原王朝主体都只有两百多万户、一千两百万人口,南唐和吴越的七百万、三百万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贯穿整个五代史来看,南唐和吴越保持持续和平的时候,主要也是中原王朝非常稳定或者南唐、杨吴自身内部不稳的时候因为那些时候吴越可以结纳、进贡中原王朝,使南唐不敢东向。
那种年代,一旦南唐对吴越用兵,那么不愿意看到江南一统的中原王朝就会牵制性地袭击南唐的两淮之地,吸引南唐的部分兵力为吴越解围,好继续维持江南东西分裂的现状坐收渔利。
而南唐或者此前的杨吴政权大规模进攻吴越的时间段,也很清晰,那就是中原王朝内乱不已朝代交替的时候。
四十多年前杨行密猛攻钱那阵子,就是因为晋王李存勖与朱梁争天下迁延日久,晋军屡屡把朱温父子的梁军击溃,以致后梁无力南下协助吴越。
而如今后晋初亡、后汉仅有三年寿命,那么也就意味着在后面的后周朝稳定局势之前,中原王朝将无法牵制南唐,当初杨吴攻武肃王钱的历史时机将重现。
但是如今钱惟昱想要劝谏父王所面临的问题在于:这些事情钱惟昱是通过对历史的了解知道的,但是父王钱弘佐不可能知道这些。
所以钱弘佐在听到儿子说的论调之后,第一反应立刻就是质问道:“我儿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大汉天下初立,驱除契丹胡虏,中原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而且就算唐国寇边,难道我儿还要再动刀兵解决问题么”
吴越国力不如南唐,穷兵黩武正面死磕绝对是不明智的,前面对儿子的表现多少有些欣慰的钱弘佐,此刻听了钱惟昱的话,还以为儿子沉不住气,稍微被称赞了几句就对兵事有了草率之心。
“父王大汉天下如何,我们暂且不论,然大汉驱逐契丹,契丹又岂会不图报复只要契丹不死心、中原朝廷数年之内必然无法恢复元气南顾,而唐国富庶,定然可以先腾出手来。
届时如果我们已经成功拿下了闽地,那么唐国要想走武夷山区翻山越岭而来袭击闽地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国与唐国的边境太长,最北面靠近长江的苏州、润州之间都是一马平川之地,如果唐军从苏州进攻,实在是不可不防。”
钱弘佐不知道如今新生的后汉只有三年国祚,钱惟昱却知道。可惜的是钱惟昱不可能把这一点告诉父王,哪怕是想要依靠牵强附会地推演把这个消息推演出来,也做不到。
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如今刚刚即位开国的后汉高祖刘知远确实年事已高,随时有可能挂点。但是如今其长子、在后汉军中素有根基的太子刘承训这个时间点都还没有死呢这种情况下,就算刘知远马上就死,谁能相信素有威望的太子不能控制国政谁敢相信后汉很快就会亡国呢
历史上刘知远的长子、后汉太子刘承训是在今年十二月份急病死的,而刘知远也是因为长子死了之后悲痛不已,才导致本身疾病加重,在又过了一个月后,也就是明年正月驾崩。
已经二十六岁、在军中有根基威望的太子死了;换了一个只有十七岁、刚刚立为太子不到一个月、也从来没有被作为太子培养过的次子刘承佑仓促继承后汉皇位,这才有了后面李守贞叛乱、史弘肇郭威等权臣主少臣疑的问题。如果刘承训不死的话,以刘承训的年纪和威望优势,后汉被后周取代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钱惟昱依靠自己的历史知识可以知道这些事件的发生,但是无论如何他无法用合理的推理来解释这一切,他总不能先知先觉地直接告诉自己的父王:大汉太子刘承训虽然今年才二十六岁、目前没灾没病血气方刚,但是半年后他就是会突然死掉。
所以,急中生智的钱惟昱只有牵强附会地攀咬契丹,把契丹对后汉的威胁夸大一些,好让他继续后面的假设。在生搬硬套了“契丹威胁论”之后,钱惟昱不给父王细想的时间,立刻抛出了自己的应对措施: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儿臣恳请父王能够给儿臣一个机会,效法先王入宣州田处为质之故事。儿臣愿意孤身入唐为质,劝说唐主西向,以兵进马楚为先虽然如今马楚内部乱象初萌,然唐军没有五六年之力,也是不可能彻底吞并马楚故地的。
届时,如果唐主李有儿臣这个人质在手,以马楚故地之乱,与我吴越众志成城之团结,相信唐国会做出一个明智之选的。如果儿臣注定无此机缘继承父王基业,至少也让儿臣为国立功”
“如果唐国寇边,你想为国出质,引诱唐军西向马楚这有何益”
“父王,如此乱世,哪个诸侯敢立幼主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之论之所以广为诸国接受,与天下大乱的大环境是不无关系的。
那些愿意立长君的国主们,所想的无非是让自己的弟弟当了一方诸侯,总比让自己的年幼的儿子坐上那个位子之后爆发内乱外敌被人一锅端了要好,到时候连想退一步让子孙后代当个富家翁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一旦王位到了王叔手里之后,要想重新回到王侄手里,那就很罕见了。”
“你说的这些,父王自然知晓,可是这和你甘冒奇险,预作出质的打算又有何关系”
“父王觉得,如果将来大位更替之时,儿臣身在国内,却因年齿幼小资望不足而不为众人拥立;或届时儿臣身在唐国、为国立功,众臣欲立我而不可得;两者相权,何者更为有利”
第6章出行前夕
钱弘佐和钱惟昱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一群宗室侯爷和内牙军将领、朝中丞相在外殿等候了许久,才接到钱弘佐的敕命:畅春院赐宴。
大王身体有恙,酒宴自然是欢快不起来,不过是意思一下抚慰众人。钱弘佐没有饮酒,只是略略饮了些煎茶。然后命钱惟昱、钱弘、钱弘佐代替自己向其余众人敬酒,酒是东府越州进贡的黄酒,浙人自古就嗜会稽黄酒。便是吴越国上起宗室,下至臣僚百姓,饮宴也就多用越州酒。
gu903();大家中规中矩酒过三巡,略略吃了些菜肴,钱弘佐命当值的内牙军指挥使诸温取过两份敕书,命其当众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