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的一颦一笑他记在心中,哪怕是十年后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虽是无意,但终究是把她遗弃在了那深山之中。他知道小燕对自己的遗弃有怨,他也知道小燕恨自己伤了他不想见到他,但他不会再一次放手了。他怜惜她,他疼爱她。当年还是幼童的小燕是如此的可爱,而现在已经是如春花绽放的她又是如此的美丽。她早早就在张侠义的心中埋下了种子,生下了根。他放不了手。既然要死,那么一起死了就罢。小燕在他怀中了,也把他心中那缺掉了的一块填的满满的了。
他脑海里闪过小米的倩影。他微微一笑:小米自有她爹爹照顾,自己反正今生是负她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眷恋了他再往后退了一步,右脚踏空,整个身子往下急坠。等冯继忠抢向前去查看,两人已经化成两个黑点,再也瞧不清楚了。高山之下是一条恶水,就算他们不跌死,也会淹死。
冯继忠叹一口气。这个张侠义瞧他年轻,剑法却是惊人,若是没有穆晓燕这个累赘,就算他兄弟三人齐上,也不见得能伤得了他。之前只不过听说这人武功不错,是新生一代的杰出人物,却没想到是花间派的。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惜。冯继业说:“这次咱兄弟仨建此奇功,可抢了后头赵天道长老的风头啦。”冯继志也笑道:“赵天道那老儿是邵兴那一帮的,咱香洲分堂可为张副楼主争了不少脸面。”冯继忠皱眉道:“你们懂什么这些总坛的争执咱最好少理,咱只听骆叔齐堂主的吩咐便是。”他见到那高山之下还有树木,只暗暗祝祷那俩娃子别碰上那些枝桠省得多受苦难,就这么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虽说是奉了张副楼主的命令前来刺杀这两人,可他心里却不痛快。他又再看了那深渊一眼,摆摆手:“咱回去复命罢。老三往后给赵天道长老打声招呼,让他撤了。”
第二十九章熊熊恨火烧不尽
却说冯氏三兄弟招呼了一众兄弟回去香洲总坛,这次香洲分堂精锐尽出,虽然有所损伤,但一举击杀了那最近声名鹊起的花间派掌门,端的是大有脸面。三人带队进入分堂的时候早就有人汇报了战果,堂口里早就聚满了众多弟兄,见他们进来齐齐站立鼓掌喝彩。有人拉住冯继忠:“冯老大,这次你可长脸啦不但两位副楼主来了,连楼主大人也都让你给惊动了”冯继忠大惊:“楼主他老人家也也来了”那人点头道:“总坛各位大人物都来了,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议。三位护法、两位副楼主还有几位长老都在里头,骆堂主正在在里面相陪。早就有人报了进去,楼主他老人家让你回来了就进去说话。”冯氏三兄弟受宠若惊,他们虽然武功不错,但一直不受重用,到现在也不过是香洲分堂里的中等头目而已。他们平日得见张虽寿已经很不简单了,何况这次楼主召见,那是难得的殊荣。
这时候内堂有人出来喊话:“楼主宣冯继忠觐见。”冯继忠连忙交代两名兄弟留下,自己跟着那人进了内堂。果然里头已经稳稳坐了十来个人,正中一人正是金满楼楼主程满玉,旁边主位有骆叔齐坐着相陪,下手次席依次是张虽寿、邵兴。司马望、封伯符之前还有一人端坐,满脸皱纹,白发白须,是个精瘦老者,冯继忠认得那是大护法齐胜天。那齐胜天乃竹枝帮帮主,曾经是楼主程满玉的上司。后来大仇人上门,他们竹枝帮抵挡不住,只好诈死归隐,竹枝帮也随之烟消云散。程满玉在竹枝帮原班人马的基础上重整旗鼓,不但用计杀败了齐胜天的大仇人,而且把竹枝帮带到江东另开基业,这才有了现在的金满楼。至于这中间还有什么故事就鲜为人知了。这齐胜天是金满楼中元老人物,地位举足轻重,虽然职位在两位副楼主之下,可在程满玉心中说不好却是更加可信。在三位护法之下,还有好几名长老也在,包括那率先赶了回来的狂风魔刀赵天道。
冯继忠见识过不少场面,但一下子见那么多楼里的重要人物还是免不了心中嘀咕,战战兢兢地拜倒:“属下冯继忠拜见。”张虽寿笑道:“冯兄请起,咱江湖中人不讲究这些。”说着亲自走了过去扶他起来。张虽寿武功实在不怎么样,如果冯继忠不愿起来的话他无论如何拉他不起来。可冯继忠向来敬重这位副楼主,香洲分堂也一直听从张虽寿调遣,所以也就让他轻轻松松地拉起。
程满玉笑着点头:“冯继忠兄弟是吧这次你立的功劳可是不小呀。”冯继忠连忙低头说道:“不敢,都是张副楼主和骆堂主的指挥得当。”张虽寿似笑非笑:“那是邵兴副楼主的吩咐安排。”冯继忠不明所以地望向骆叔齐。只见那骆叔齐微微冷笑,并不答话。邵兴却是洋洋得意地说道:“若不是假借着张副楼主的名义,我这个副楼主还调动不了你们香洲分堂的各位英雄了。我说得可对啊,骆堂主”骆叔齐淡淡回道:“邵副楼主的指示若是得当,咱香洲分堂自然听从调遣。”邵兴挑眉问道:“那这回如何”骆叔齐脸上一沉:“邵副楼主假借张副楼主名义,让我香洲分堂安排下层层埋伏,结果花间派那丫头居然忽然在屏关出现,大出所有人的意料。敢问邵副楼主可曾有备案指示”邵兴哼了一声:“谁能知道那丫头从哪条路走反正我在香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在屏关杀不了她,这不还是让冯继忠他们杀了她嘛。”骆叔齐又是冷笑:“邵副楼主说得轻巧。我们香洲分堂在那折损了十三名弟兄,他们的家眷我可怎么给他们说去”邵兴不耐烦:“咱走江湖的,哪有不死不伤的不过是死了十三人而已,给他们家人分拨点银两也就是了,还能怎样”骆叔齐拍案而起,满脸怒容:“这是作为一名副楼主该说的话么我本以为是张副楼主的安排,才不多过问。若是张副楼主的安排自是万无一失,哪会有这等死伤惨重的事儿哼,若知道是你邵副楼主的安排,我骆某人才不敢照样办理呢。”邵兴也涨红了脸站起来:“骆叔齐认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区区一个堂主,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这时候那大护法齐胜天也站起来怒道:“骆堂主在楼主身边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骆堂主没说话的资格,难道我齐老儿说的话也是放屁么”
邵兴见那齐胜天须发皆张,威风凛凛,倒是先怯了。他向来忌惮这老儿,不敢公然跟他作对,只好闷哼一声坐了下去。张虽寿这时候劝那齐胜天、骆叔齐坐下,回头问冯继忠:“冯兄,那姓穆的丫头既然死了,可有尸首为证”冯继忠摇头道:“没有。那两人从栈道落了深渊,想来是尸骨无全了。”张虽寿哦地一声,疑惑道:“两人”冯继忠回道:“是跟她同行的还有那独行游侠张侠义。”
这话一出,冯继忠只感觉到张虽寿脸上闪过一抹苍白。也不见他脸上神情有啥变化,他却觉得张虽寿那双眼忽然间杀气惊人,犹如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可那杀气骤显而逝,快得简直让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此时此刻也就只有他跟张虽寿面面相对,其余人等不可能见得到张虽寿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心想:这肯定只是错觉而已,张副楼主向来如此平和,哪里来什么杀气
张虽寿慢慢说道:“那张侠义也是咱金满楼的大对头,冯兄这次功劳确实不少。虽然香洲分堂伤了十三位弟兄的性命,可对着这两人,怕也是不冤。可幸楼主洪福,最终咱金满楼诛灭了此二人。邵副楼主指挥得当,确实也是大功一件。”他开始那几个字几乎是在一字一句地说话,但话说到后来已经是语气如常,旁人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就算是有人瞧出来了,也不过是猜想他是恼怒邵兴抢了他的风头而已。程满玉甚是满意张虽寿处理得体,点头笑道:“这次邵副楼主和香洲分堂各位合作成此奇功,必定重赏。”邵兴、骆叔齐一起站了出来躬身答谢。张虽寿站在一边,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不知道是喜是怒。冯继忠本来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高兴的,此时见得张虽寿这副神情不禁惴惴不安,暗自恼怒,心底暗骂那邵兴。张虽寿的双眼逐渐扫过大堂内各位大人物,慢慢地把目光集中在那大护法齐胜天身上。齐胜天虽然没有再多说话,但满脸愤愤不平,嘴唇微动,好像在喃喃咒骂。
当晚,香洲分堂做东,宴请各位大人物。虽说那楼主程满玉地位最尊,却是邵兴、骆叔齐两人是主角。各人轮番敬酒,把这两人灌得大醉。邵兴志得意满,笑意盈盈。骆叔齐强颜欢笑,来者不拒,倒像是借酒消愁。程满玉在香洲还有要事,就在那分堂暂且住下。各位长老已经陆续离去另有要务,三位护法和两位副楼主倒是都留了下来。早先听说花间派倾巢而出,也不知道意欲何为,左右两位护法就是为此留下。大护法齐胜天却是跟骆叔齐是老朋友了,两人终日对饮聊天,倒是乐得清闲。香洲分堂乃是新近设立的分堂,但堂口里多是原来在总坛任职的老人,而且招揽的都是硬气的江湖好汉,多是武功高强的狠脚色。所以实际上香洲分堂倒是金满楼各处分堂分舵里头实力排前的堂口。这分堂堂主骆叔齐原来也是在总坛任职,张虽寿外派他过来香洲开设分堂的时候精心为他配备了一个好班底,故而这香洲分堂才能如此欣欣向荣,从一个小分舵迅速发展为一个大分堂。这骆叔齐本身也是个能力高超的人,十分擅长左右逢源顺水推舟,江湖中人尚不知觉就在香洲建立了如此基业。若不是招揽铁剑门一事因张侠义等人而泡汤,此刻的香洲分堂说不定更加强大。
齐胜天把酒长叹:“骆兄弟,若非你这样的才能,现在这香洲分堂也不见得能在花间派的眼皮底下大鸣大放。现在咱香洲分堂可比当初我那竹枝帮强多了,也不输于那什么花间派了。可笑那邵兴还以为是他安排巧妙。”骆叔齐笑而不语,慢慢品尝那杯中佳酿。他酒量不差,但向来不嗜豪饮,每每跟齐胜天喝酒都是齐胜天喝得酩酊大醉而骆叔齐还保有七八分清醒。齐胜天见他不说话,以为骆叔齐不敢说邵兴的不是,冷哼一声:“怎么骆老弟也怕了那邵兴么那小子乳臭未干老子还瞧他不上眼”骆叔齐苦笑道:“他那是副楼主。”齐胜天怒道:“副楼主怎么了那张虽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之前咱金满楼就从来没有副楼主”
骆叔齐赶紧作势让齐胜天冷静。齐胜天愤愤不平,犹自喃喃咒骂。骆叔齐劝道:“隔墙有耳这些事让楼主知道了,以为咱内部不和总是不好。”齐胜天本来也就是接着酒意牢骚几句,这时候听骆叔齐一说,酒意去了一些,夹了一块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骆叔齐见他稍稍冷静了下来,装模作样瞧瞧四周,确定一下有没有人在附近。齐胜天冷哼一声,仰头又是一碗酒下了肚。骆叔齐低声问道:“兄弟我这段时间不在总坛,也不知道现在是张副楼主还是邵副楼主比较得势”
齐胜天撇撇嘴:“邵兴那厮虽然有点鬼主意,但怎么比得上张虽寿老奸巨猾张虽寿可是程老弟一手教出来的,邵兴要玩得过他那是痴人说梦话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何,程老弟最近倒是比较听从邵兴那厮的主意。”骆叔齐点点头:“我料想也是如此。哎,还好我被赶出总坛了,否则每天要看着这些小娃娃的脸色,去拍他们的马屁,这日子恐怕也不好过。”齐胜天闻言大怒:“老子才不”骆叔齐连忙按着他:“老哥哥小点声,小点声。”齐胜天哪里管他,大声喝道:“要看那些小白脸的脸色过日子,老子枉自为人了”骆叔齐好生劝道:“那张虽寿好歹对老哥哥不坏。”齐胜天怒道:“一丘之貉狐颜媚色一个大男人长成女人的模样也不知羞耻整天在程老弟面前晃来晃去,不好好学武功专练什么邪门歪道,老子早瞧他不顺眼了平日碰见他老是阴阳怪气的把人瞧得扁。哼也不想想是谁打下这个江山,轮得到他这等人物骑在老子脖子上”骆叔齐低叹一声:“老哥哥在总坛的日子也是不容易呀。”齐胜天拍着桌子道:“若非程老弟拦着,我老早就一掌把那张虽寿拍扁了。哼你瞧他出的馊主意,咱才灭了陆家堡,他又去攻打赤城、狮空两派,还把那败类青松牛鼻子收作咱长老。他也不怕引起武林公愤。现在那天门派没打下来,到时候天门派带头,八大派剩下那六派三大世家连同五大庄和其它门派一起攻打咱金满楼可如何是好我跟程老弟这些年来忍住手慢慢搞起的基业就要被那俩小白脸给毁咯”齐胜天话到后头,痛心疾首,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骆叔齐心中暗暗称是,却叹道:“昔日在总坛的时候兄弟也听老哥哥多次劝谏。楼主却屡屡不听。更何况这半年来先后歼灭了鹿山派、陆家堡和赤城、狮空两派,咱们金满楼声势浩大,楼主志得意满,尽管有陇山之败,日后恐怕多数还是会听张虽寿的。老哥哥的忠言,也不知道会听多少。”齐胜天也是一声长叹,黯然不语。骆叔齐又道:“以前咱们几个老兄弟在总坛,跟着楼主和老哥哥一起做事,那是多么热闹快活。可你看,现在总坛恐怕也就只剩下老哥哥你一个人了。我们这些被外派的老兄弟各散东西,前阵子燕不群、杨老三也都先后阵亡,嘿嘿,说不好跟着就是我骆叔齐了。”齐胜天摇手说道:“你在香洲稳当得很,不会有事的。”骆叔齐苦笑:“那天你也看见了,那邵兴何等无礼可我在香洲又不在总坛,不去怕他。只是那花间派掌门人在我的地盘上失踪,他们这次大举出山,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要我骆某人的项上人头。”齐胜天道:“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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