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不行吗”刘彻袖中手已然悄悄攒紧,“你都没见过未来的夫郎模样。”
“哦,那就去看一看好了。”陈阿娇有些恼怒:这不走不行,宫人都在看着呢,可走的再慢,也是在慢慢离开这前殿,她能听到的便更有限,如今方才听到里头人说了一个王夫人,可究竟是为何要提王夫人她却听不到了。
刘彻听了她的话,只觉心头热火被冷水浇的刺啦作响,他犹豫半晌,方鼓足勇气:“阿娇姐,你如果非要嫁人,嫁给我好不好”
“哦,好啊。”陈阿娇随口应道:看来是听不到了,算了算了,先去偏殿用食,用完再找个借口回前殿好了。恩,就这样做吧。
她步调加快,往偏殿而去,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转身只见刘彻站在原地,整张脸红的如同块红布似得,那平时故作冷面的脸上唇角也有些歪咧,看上去别扭极了。陈阿娇有些疑惑:“彘儿”
刘彻没反应。
“彘儿,你怎么了”陈阿娇不好撇下他只能上前去问。只见刘彻仿佛傻了似得站在那里眼珠子都不会眨了,“中邪了”
“嘿嘿。”刘彻忽然笑了,傻气的让陈阿娇一时间以为他也有了什么奇遇呢。
“阿娇姐,”刘彻忽然低下了头,“阿娇姐说要嫁给我了。”
陈阿娇一噎:嫁给刘彻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难道他竟是中邪中狠了撒了癔症
还有这做派,虽然刘彻如今才十四,可他怎么着也是日后要称皇为帝的人啊,怎么感觉比小媳妇还小媳妇
长乐宫前殿,窦太后同刘嫖以为阿娇找婿为引,说了几句后,便扯到了子嗣上头来。
“老身思来寻去,这后宫唯一性子还行,且又无子嗣的唯有薄氏一人,”窦太后叹息,“老身知道阿启对薄氏有偏见,可是阿启,薄氏平素无功无过,她又没了皇后的位子,当年错的是老身护不住你,让你无法娶栗姬,只能娶她”
“阿母。”谈起栗姬,刘启脸色便有些扭曲:是了,当年他是宠爱栗姬,想扶她做太子妃的,可薄太后却横插了一刀,把个薄氏横空落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可如今细想栗姬后来的表现,特别是他病时栗姬的言语,刘启忽然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错觉来。
“阿母,这不怪你,栗姬,也不是什么好的。”刘启道,“可薄氏已废,再让她养王皃姁之子,只恐又生波澜。”
“有何波澜”刘嫖道,“我只觉得阿启念旧情,连废后都肯再顾惜,天下之人看了也只能道一声吾王恩重。”
这话却是说到了刘启的痒处,一时之间,他脸上都忍不住带出笑容来:“阿母同阿姐的话我会回去在好好细想一番。只是阿姐,娇娇为何要嫁宗室子我一直想同阿姐再结个儿女亲家呢。”
“娇娇性子软糯,又不是好事的,”刘嫖道,“我想了许久,她应当找个简单些的人家嫁过去。所以同阿母商议了也来问问你的意思。”
“当真是可惜了,”刘启有些遗憾,“要不,阿姐在考虑下我的皇子们”
刘嫖顺口应下,反正今日她和窦太后想要做的事,已然做好了。
这一日刘启回了未央宫,又听刘乘同刘舜扯着嗓子大哭要阿母。一时心烦意乱,竟真的将这两个大包给薄氏送去,同时封了薄氏为美人。
美不美人的薄氏倒不稀罕,她稀罕的是孩子,一听到孩子哭声竟连病也好了三分。当晚便能下塌,抱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儿子喜得撒不开手。
椒房殿王娡听说刘乘与刘舜被薄氏横空夺去,仔细一打听也打听出刘启在做决定前曾去过长乐宫用午食,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总觉得窦太后已然看穿了自己。她几夜睡不安稳,一时之间竟病了场,再无精力去争夺这两个年幼的小皇子了。
再说刘彻这边,他自以为陈阿娇已然应允了嫁于他的事。未眠夜长梦多,竟自己巴巴地跑去向馆陶长公主求娶陈阿娇。刘嫖以为此事出自王娡授意,便执意不肯。岂料刘彻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求娶陈阿娇。
刘嫖为让他知难而退,竟说出:“我的娇娇不能同别的女人共分享一个男子,若她愿意,我能给她面首三千。你能若何”
刘彻当即便道:“我不能给她三千面首,可姑姑若能让我娶阿娇姐,我的后宫只要阿娇姐一人足矣。”
听听,多滑稽,自古以来哪个帝王能后宫只有一人就算他愿意,朝臣也不能接受啊。
刘嫖没当回事,刘彻却当了真,一来二去,竟将这事儿闹到了刘启面前。
刘启听罢倒是一笑:他也觉得刘彻太小了,说话只图一时爽快。
倒是窦太后想了一日,便唤了刘嫖进宫:“彘儿自幼便同娇娇一道长大,又黏的很,如今想求娶娇娇,你是如何想的”
“阿母,彘儿是个好孩子,但他的阿母,”刘嫖道,“我不能让娇娇有这种婆母,再说,一入皇宫我就再也护不住娇娇了。她若是嫁到其他地方去,我都能护得住,若夫郎不好,都可以休了再嫁,唯独彘儿,他是太子啊。天底下哪有敢休太子的太子妃”
刘嫖这是要打定主意,护陈阿娇一世周全了。
窦太后明白她的心思,却仍告诉她:“你须得为娇娇,季须同阿融的前途考虑,且,你不可能护她一世。若嫁入宫中,老身活着时还能护着她,慢慢地熟悉适应这里。”
“说到底,你还是怕娇娇敌不过王娡,可如今彘儿在老身膝下,老身自问那王娡能对彘儿的影响也不过只有个孝道了。”窦太后笑道,“阿嫖你不妨仔细想想。”
窦太后的话的确是戳中了刘嫖的软肋,她思量了多年要将陈阿娇嫁给未来的帝王为后,如今改变主意也不过是因为她同陈午感情渐笃。又因王娡的心性在那里摆着,可窦太后一席话中,将她所虑之事一一点出,到此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起陈阿娇的终身大事来。
刘彻这头为了求娶陈阿娇闹出了大阵仗,椒房殿中的王娡自然不可能没听到。
趁着两个女儿来探病时,她便发狠道:“也不知那陈阿娇是哪儿来的狐媚子,竟让你们阿弟说出只纳一人的话来,彘儿也是,我明明教过他霸王硬上弓了。带生米煮成熟饭,陈阿娇哪里还能如此拿大”
平阳长公主和南宫长公主早已习惯其母这番世人皆有罪的态度,只是温言劝慰一番,并不多做迎合。
“我想到了,无论如何,先把陈阿娇娶了再说,”王娡发狠道,“你二人去物色些良家女子养成,我就不信日后彘儿真要将万千宠爱都集于陈阿娇一人之身刘嫖同陛下打好关系靠的就是送美人,咱们不妨也做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5章
且不说椒房殿中王娡为了刘彻的一句言论如何愤怒,又如何同两个女儿定计要养些心腹为陈阿娇日后添堵的,只说在这堂邑侯府里。
一灯如豆,陈午看着刘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阿嫖,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旁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偏偏堂邑侯府却不是如此。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下了,堂邑侯府的主人们自然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那便是:女主外,女主内。
初时还有陈氏族人妄图就此指手画脚一番,岂料堂邑侯陈午都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正他只要有书看就很满足,曾经还未自己身为男儿雄风不振心悲过,后来出了为匈奴之事上表和驻守荥阳之事后,陈午在外的名头有了,便再也不在乎什么雄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