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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炎道:“九殿下的侍妾,两月前诞下一对双生子,如今城破家亡,稚子却无辜,殿下只求将这二人各自送出长宁,得一条生路。白炎护送长子逃亡,我护送次子展长生,我命丧于此原是天定,无怨无悔,只求你救这无辜稚子一命”

灰炎一口气道出后,便气息不继,面色惨淡犹若金纸,唯独一双苍灰双瞳散发灼热光彩,直勾勾紧盯展长生不放。

展长生轻柔接过襁褓,不知所措环抱怀中,只觉千钧重担沉沉坠手,只肃声道:“你放心。”

灰炎果然放心,顿时眼中光彩一暗,垂目低叹,“将军在天有灵,亦会感恩,若他日此子侥幸,长大成人,莫要令他知晓身世将军只送他四字:前尘尽断。展长生,追兵将至,你快走。”

展长生起身,却仍是追问道:“长宁为何会一败涂地”

灰炎面色渐渐灰败,双目闭合,干裂嘴唇一阵颤抖,低沉嗓音犹若气音,字字干涩,即怒不可遏,亦苦不堪言,“琼英降了。”

琼英州四十万大军,以胡岩风为首,捧帅印献天孤魔王,不战而降。

展长生身形一晃,险些连人带襁褓跌落在地,被展龙堪堪扶住。他被这晴天霹雳惊得脑中空白,久久不能回神。

山中死寂,过了许久,方有一阵清风拂过林梢,带起叶涛声声,如泣如诉,含泪泣血。

“胡岩风怎会降了”

琼英、长宁二州互为后盾,彼此守望相助,征战连年大胜。

胡岩风、夏元昭总角之交,自幼两小无猜,情谊深厚旁人难及,更是彼此全心信赖。

如今夏元昭却遭二十余年挚友背叛,唯一的血脉竟只得托付给相识不过一年的展长生。

他纵使想要追问,灰炎却寂静无声,早已亡去多时。

展龙道:“原来并非夏元昭,却是夏元昭的子嗣。凡人幼子,看来倒也鲜嫩可口。”

展长生却无力同他辩驳,只道:“此物不可入口。师兄请再稍待片刻,容我将此人安葬了。”

展龙并不答话,只松开展长生,弯腰捡起一根树枝,朝泥地上一掷,顿时泥土翻飞,露出个大坑来。

他旋即提住灰炎尸身,送入坑中,手指剑风一扫,激起大片泥土,落入坑中,将那尸身密实掩埋起来。

展长生心头稍稍一缓,低声道:“有劳师兄”

展龙却骤然一皱眉,道:“有埋伏。”

说时迟,那时快,异变突生,他二人足下土地、山壁岩石崩裂开来,数十根叶片赤红、茎干碧绿、手腕粗的藤条哗然涌出,将他二人牢牢缠缚住。

一条青藤更自展长生怀中卷住襁褓,飞快窜向丛林。

展龙立时一挣,无数道玄金剑光在身周刺目闪烁,唰唰几次便将青藤尽数斩断。展长生方才道:“先救”

话音未落,展龙已扑身上前,将束缚展长生的青藤一道斩断,带他跃出三丈开外。几根玄冰利箭嚓嚓嚓刺中展长生瞬息前所站之处,腾地炸裂成一蓬乳白冰雾,渐渐散落在断碎的青藤上,凝成一层白霜。

若方才展龙未曾救他,展长生此刻身上又要多出几个硕大的血洞,如今再没有常世之刃能救他,若再入冥界,以他二人同冥使的冲突,只怕落不了好。

只是这等攻击手段,狠辣利落,招招致命,全以法术驱动。展长生竟全无半点手段应对,哪怕百爪挠心,却也只得静下心来躲在展龙身后,只求不给他添麻烦。

展龙立在他身前,不必仰头只需神识一扫,便知道四围又被结界遮盖,将阳光隔绝在外。这一次结界更比上次牢固许多,若要突围,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他再两手一合,数百道玄金剑光飞速射向林中,刹那间,林间红光大作,竟如一张光幕,将剑光尽数挡在幕外,反弹得犹若一阵流星急雨,四散激射。

那红光化作一柄艳红的罗伞,横向一挡后,又飘飘忽忽竖起来。朱漆伞柄上忽的显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来,虚空悬浮,撑伞迎接。

随即树林中一阵窸窣声响,便有一名身披血红披风的魁梧武将率众而出,怀中尤抱着一名婴儿。

展长生不由紧扣手指,哑声道:“胡岩风”

胡岩风神色冷硬如岩石,正自漠然观望,身后将士中,赫然夹杂有十余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

胡岩风怀抱那婴儿,目光阴沉,在展龙与展长生面上缓缓梭巡,阴沉道:“展长生,你同入侵永昌的妖魔勾结,夺人子嗣,意欲何为”

展长生冷道:“展龙并非妖魔,更何况,与化外妖魔勾结的叛徒降将,岂非正是胡将军”

胡岩风脸色一沉,阴骘如乌云压顶,目光火热,犹若熔岩。原本俊朗的堂堂男子,此时竟有些扭曲狰狞之色。

展长生却一时恨极,不顾展龙遮挡,跨步出去厉声道:“我听闻胡将军襟怀坦荡,提了帅印,降了敌军。琼英州威风堂堂的将士不去保家卫国,却只顾忍辱偷生,果真四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色变,胡岩风身后的众侍卫兵士,便露出即悲愤又屈辱的神色,双目通红含泪,愤恨瞪向展长生。

胡岩风却渐渐冷笑起来,目光冰冷,令得四周一派冰寒,竟陡生出一股迫人杀意,“好,很好,好一个四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那人怀抱婴儿,本应无限温情,却又嗓音冰冷,一字一句,犹若一拳一锤,重重击在展长生胸口,令他胸膛一闷,气血翻腾,险些涌出咽喉。

展长生方才察觉他杀气厉害,就被展龙再度揽至身后,又道:“闲话休提,这人寻了厉害帮手,凝脉期的修士,以我如今之力恐怕”

他话音未落,那十余名修士人人手执各色法宝利剑,符纹晶光闪闪,如临大敌,快速步出,踏罡步、捏剑诀,飞快围成了北斗七星的阵势。

为首的男子三十出头,国字脸,身材魁梧,双目神光内蕴,自怀里取出一枚古朴无华的令牌,其上刻有青、赤、紫、黄、玄五色云纹,扬声道:“吾等乃大莽坤山香贤圣宫门下,奉宫主之名,前来讨伐妖魔,有青铜令为证,天地以鉴”

那修士话音一落,便掐个指诀,两指并起在青铜令上一划,刹那间五色灵光闪烁,直冲展龙二人而来。

展龙抱起展长生腾身再跃,半空里灵光碰撞炸裂,震耳欲聋,风声呼啸,展长生只觉气闷得难以喘息,又听展龙郁郁道:“唯今只有一计。”

展长生顶住气流乱旋问道:“何计”

展龙道:“逃。”

话音才落,展长生眼前又是一花,那魁梧男子重新现了原形,枪身四周一团玄金光芒将展长生妥善包裹。

比起先前烧火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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