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不以为意,笑道:“邓县宰,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邓县宰闻言微楞,道:“你不是刘豫州帐下的将领吗?”
“当然不是!那是糊弄你玩的。”
袁尚笑眯眯的看着他:“其实我的本姓是袁,单名一个尚字,表字显甫,乃是从河北冀州来的。”
邓县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走马场似的恭维道:“将军好姓好名好字好来历嗯?”
猛然间,邓县宰似是想到了什么,诧然的将头转向袁尚:“姓袁?河北冀州?那你你跟大将军袁绍是”
“好说,他是我爹。”
邓县宰一个跄踉顿时跌倒在地,浑身颤巍巍的发抖,冷汗凄凄而下。
北地枭雄之子?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冀州公子不在河北,悄悄然的居然来到相隔甚远的豫州之境?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现在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邓县宰觉得袁尚没必要说假话,毕竟袁氏公子的地位虽高,但在这中原之地,却是一个催命符,谁会闲的没事在曹司空的地盘上假冒袁绍的儿子,那不是显自己活得太长了嘛?
袁尚蹲下身来,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道:“我们河北袁氏和曹操的关系,想必不需要我跟你多说了吧?如今在这豫州,我的身份除了自己人之外,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老邓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邓县宰冷汗顿时湿透了后辈,喃喃道:“公子的意思是个啥意思?”
袁尚红口白牙,笑的一脸无害:“如今我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你,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就是你必须死。”
邓县宰脸色一变:“公子,你刚才不是说不杀我了吗?怎么又变卦了!”
袁尚没有理他,继续道:“二,就是你领着你的妻子和儿子,随我一同返回河北,从此效忠于我袁氏麾下,我保证,到了河北,你将不再是区区一个无名的县宰,而是我四世三公门下的器重幕僚包括你的儿子,将来也会是仕途平坦,前途锦绣,二选一,够简单吧?选吧!”
袁尚将自身身份透漏给邓县宰,毫无疑问已是下定决心要将这糊涂蛋绑在自己的船上。
邓县宰诧然良久,终于木讷的开口言道:“公子如此看中于我,实在令在下惶恐之至,在下岂能拒绝?只是在下有一点不明,还望公子相告。”
袁尚眉毛一挑,道:“你说说看。”
邓县宰隐隐的泛出哭腔:“我到底哪里好了?惹得公子使出如此手段,也要将我召回河北?”
袁尚噗嗤一笑,摆手道:“你好个屁,我想要的是你儿咳咳咳,本公子的意思是恩,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因为我跟你比较投缘。”
邓县宰的眼睛不由大睁,诧然道:“就这么简单?”
袁尚信誓旦旦的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邓县宰犹豫了一会,又道:“公子,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说吧。”
“世人皆知,曹司空与袁大将军如今已是生死之争,水火相并之势,公子乃袁大将军膝下千金之子,为何要只身犯险?来这豫州之地?”
这个问题,从袁尚向邓县宰报上身份的那一刻起,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袁尚闻言不由的收敛笑容,正色道:“邓县宰,你觉得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邓县宰闻言默然良久,疑惑道:“功名富贵,以乐太平?”
袁尚摇了摇头。
“留名青史,千载流芳?”
“不对。”
“那是”
袁尚少有的露出正色,道:“是责任!是对父母的责任,对儿女的责任,兄弟的责任,朋友的责任,位高权重者,还要有对手下谋臣的责任,将领的责任,治下百姓的责任!当然后面说的这些,我现在只有十八岁,负的责任不会有那么多,但我来豫州之地,帮助我父袁绍搅乱敌军后方,掩护他撤退,这就是一个儿子所应尽的责任,权位金帛,流芳百世,都是虚的东西,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根本没有去在意的必要,人世间唯有情谊才能梗古长存,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邓县宰闻言愣愣的看着袁尚许久,接着突然脸色一正,道:“公子年纪轻轻,所言之物却如此真实,不似那些整ri将复国大任挂在嘴上视为己任,实则却是为一己私欲征伐天下的屠夫,在下区区一介愚钝之夫,竟有如此机缘跟随公子,安敢不从。”
袁尚闻言笑笑,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笑道:“说了一些多余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暂且先在我帐下当个主簿吧,明ri我便派人替你收拾东西,你和你的妻子特别是你儿子,一起随我到汝南去。”
邓县宰闻言道:“敢不遵命。”
说完之后,邓县宰也是仰头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夕阳,感慨的发声叹道:“公子真非常人也,年仅十八岁,就有这般胆识!当真令人羡甚遥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若是有如公子般的气度和追求,也不会只落得区区县宰之职唉,想那时,当真是不忍回想,那一年,我亦是如公子一般大,那一年,我亦是只有十八岁”
袁尚笑着推了邓县宰一个跄踉,道:“得啦!今天的话就说到这,早点歇息,明ri一早,随军进往汝南。”
邓县宰闻言顿时急了:“哎!哎!公子,话还没讲完呢,我一般不跟人说心里话!这都到嘴边了,你别让我咽回去啊?那一年,我也是十八岁哎哎,公子!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