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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霜霜脸色一沉,冷冷道:“将他带回去,关到地牢里,让他把知道的事情全吐出来。”

江老马上依令而行。

纪霜霜在帅府里有一大批奇人异士,自有善于刑讯之人,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徐凡很快就熬不住苦刑,将所有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

如纪霜霜所料,徐凡在半年前已被首辅收买,定期向首辅黄延和报告帅府动向。这次的陷害事件正是首辅黄延和在幕后策划出来的。淮南王朝廷里文官武将几乎已斗成水火之势,而南路帅府一向是武将之首,自然成为黄延和的首要目标。此时淮南王性情大变,猜忌之心日浓,对手握兵权的元帅们忌惮至极。黄延和便利用这个时机动手了,第一步就是用谋反信陷害纪禹。

黄延和与夏之章似乎有着某种协议,具体细节徐凡并不知道,黄延和让他带了一封信和一块夏之章的玉佩给夏辛,夏辛犹豫良久,终究答应盗取纪禹的印章。徐凡将夏辛盗来的印章送到首辅府,黄延和连环施计,终于成功将南路帅府逼到绝境

徐凡所说的情况纪霜霜都猜到了七七八八。

地牢火把闪烁,极是阴森。在地牢最深处的密室里,纪霜霜听完江老的汇报,挥挥手让他退下,随即关上门,对着屏风后的身影轻叹道:“爹爹,事已至此,你还愿意留在这里等死”

屏风后,南路元帅纪禹脸色阴晴不定,捏着茶杯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首辅黄延和与他向来不睦,设计对付他并不意外,但淮南王却丝毫不闻不问,甚至没找他去王城问话,反倒利用这个机会不断地削他实力,将他软禁在帅府,似乎要将南路帅府一网打尽。种种迹象表明,女儿的猜测完全正确。

淮南王,容不下他哪

第二百三十九章高歌

纪禹沉默良久,长叹口气,颓然道:“霜霜,淮南王待我恩重如山,当年若非我救我们一家性命,我们早已成为金兵铁蹄下的血泥。哪怕他要害我,我也不能在这样的关键时期离他而去。他想要削我兵权,我便将兵权全交还给他又如何明日一早,我就上表请辞,求大王免去我南路元帅一职。”

“爹爹”纪霜霜没料到爹爹愚忠到这地步,她急道:“都到这样的时候了,他不仁我们何必要讲义气他曾救我们一家性命不假,但我们这些年来替他平定淮南、守卫王都,什么恩情都已还清了。你以为交出兵权他就会放过我们光凭你这些年来在军中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声望名气,他决不会让你这潜在威胁活着,何况黄延和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斩草除根的机会”

“霜霜”纪禹打断女儿的话,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片晴明:“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走。我要是一走就坐实了谋反罪名,洛晓、柯律他们必难幸免,那些曾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会被人趁机除掉。用我一人之命,换回他们的平安,我认为很值得。”

纪霜霜脸色刷地变白了,她一直不敢向爹爹提起这样的后果,就是怕他不愿逃走。但纪禹显然也想到了。

纪禹能成为淮南王朝中的第一元帅,自然有他独到的目光。这些日子来他在帅府里早已将所有能采取的方法、可能引起的后果盘算得清清楚楚。

“霜霜,你走吧,带着你娘亲逃走。我知道你有本事能逃出帅府、逃出广陵城。你和你娘亲回到我们老家寿春去,那里我尚有两万兵马暗藏在各种村落里。以你的才能。凭这两万兵马足以自保。”

纪霜霜听他的语气就像安排后事,急得眼泪直流。她像是下了某个决心,颤声道:“爹爹不如不如我们真的反了吧”此时淮南乱局已成,金兵已在光州、申州大肆屠戮百姓,夏之章按兵不动,拥兵自重之意显露无遗,而镇江城中的二王兵马已在不断调动,极有可能在这两日内发兵,淮南王的政权已岌岌可危。这时谋反的成功率显然是最高的。

“反”纪禹苦笑起来,眼角现出深深的鱼尾纹。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我们全无准备,怎么反得起来就算我们能反出广陵城,洛晓、柯律他们都是广陵人氏,家族都在这里,能逃得了为我一人,害他们全家被灭族,我怎么做得出来”

纪霜霜银牙紧咬,再次劝道:“爹爹我手下有数千死士潜伏在百姓中,王城的御林军中有我的人。广陵的守军里我也安插了大量的人,只要洛叔叔和柯将军等将领一起动手,我们未必没有机会成功”

“霜霜”纪禹再次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了。就算真的谋反成功了。广陵城也会元气大伤,我们还能挡得住即将入侵的二王兵马广陵城里的百姓也会因此而混入战火之中、生灵涂炭。我实在不愿为了一己偷生,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麾下的兄弟们伏尸广陵。我和他们都是军人。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内斗中”

纪霜霜知道爹爹心意已决。急得泪如雨下,她关心则乱。此时束手无策,只得咬牙道:“爹爹,你一定要随我走,我就算绑也要绑你一起走”

纪禹伸出大手,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柔声道:“霜霜,这些年来有你和你娘亲陪伴,我享尽了人间之福。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还梳着总角的小丫头已出落成这样出色的好姑娘,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纪霜霜泣不成声,依然苦苦哀求道:“爹爹你还是随我走吧”

“你赶紧收拾东西,带上你娘亲走吧,现在徐凡被你擒获,黄延和很快就会发现阴谋败露,他一定会煽动大王动手的。我一早就向大王递交辞呈,希望能拖一拖时间,霜霜,你要尽早安排好出城事宜,带着娘亲逃走。”

纪霜霜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而纪禹的安排无疑也是最为稳妥,使她和娘亲等人可以安然逃出广陵城。她望着爹爹憔悴的脸庞,心如刀绞:“爹爹”

纪禹忽然咧嘴一笑:“对了,秦阳和夏辛这两个小子都不错,你跟着任意一个都不会吃亏。我知道你们鬼谷子门下有什么天下不靖,无以家为的规定,但女孩儿最重要的是这个年纪,别错过了这段最美好的时光。天下事,还是让男人们去争吧,你一个女儿家的,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爹爹最后的心愿。”

他轻轻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珠,最后叹口气道:“可惜没能看到外孙出生,这算是你爹唯一的遗憾。”

“爹爹”纪霜霜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夜,秦阳与纪霜霜,相距千里,却同样经历了人生中一次极为重要的选择。

秦家军明岗暗哨严加戒备了一整夜,幸而金兵没再来入侵,料来经此一役,完颜斜在短时间内也难以再抽调兵马来进攻新县。

秦家军经过一夜的努力,重新建起营寨,这次前营专门针对骑兵布下了无数的尖刺。

天色大亮时,彻夜站岗的王禀带着神刀卫回营分散休息,由铁甲骑兵换防。

五十多名军医不眠不休地救治伤员,但人手依然紧缺,只能优先救治重伤员,轻伤的由战友们相互照料包扎伤口作紧急处理。

春雨依然绵绵,漫山遍野都是迷雾。积雪消融,寒意更甚,秦家军的伤员里不少都开始发起烧来,一夜未睡的秦阳迅速召集一批年轻的兵士,简明扼要教他们如何煮药、如何帮助战友退烧。

患难与艰难困苦更显真情,秦家军上下人等在这个关键时候,显示出了极大的团结与凝聚力,任劳任怨,特别是秦家军众人见主帅整夜都奔波在营寨各处,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无不大受感动,伤员固然强忍着伤势一声不吭,早已疲惫不堪的后勤兵们也无人休息,早早埋锅造饭。

袅袅炊烟升起,宣告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阳揉着困乏的双眼,四处去安抚兵士。夕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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