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极为阴险
可事态发展至今,俨然超乎他的预想,其心中亦多有懊恼,若当初听了慕容寒竹的劝阻,暂时放过徐真,由张俭来拿捏,如今也不会大败于徐真之手,此番若张俭压不住徐真,凭借徐真之手段,接下来的辽东之战,少不得会成为徐真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了死了一个高狄已经够人头疼,如今杨庭也死了,这叫他如何向朝廷交代
高狄也只是个刺史府长史,在幽州或许还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可在偌大朝堂之中却上不得台面,然杨庭却是一个实权校尉,朝廷兵部正式委任,又曾经参与剿灭前隋残部,如今莫名其妙就死了,少不得要动用关节,耗费资源去打点疏通。
慕容寒竹虽事前多有劝阻,又不被高履行所采纳,如今一语言中,他也不凭恃而骄,反倒主动出谋划策来补救,高履行心中佩服,直赞道:“崔先生果乃真谋士也”
既欲重用慕容寒竹,高履行也不再倨傲,恭敬着向慕容寒竹求策曰:“事已至此,先生认为当何以自处”
慕容寒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缓缓开口道:“使君,截杀朝廷委任军官,此乃等同于谋逆之罪也,若泄露出一丝半点风声,只怕使君之位不保也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高履行也是忧心忡忡,他岂有不知之理,只是高狄与他情同手足,他又想借此博得太子李治的重任,从龙而望,少不得要做一番大事,再者,他自觉能够将徐真一网打尽,全歼于此,这才放手一搏。
可谁能想到徐真本部三百亲兵竟反杀了个落花流水,此时他也是心急如焚,听闻慕容寒竹有良策,当即惊喜问道:“甚么法子”
“杀”
“先生把我弄糊涂也,早先又劝阻,如今却反过来要我杀徐真,这徐真此时或已入了营州境内,想要派兵追杀也来不及,再者,杨庭都收拾不了他,幽州又有何人能胜此任”高履行眉头一皱,显然对此策颇为不满。
然而慕容寒竹却只是淡淡一笑,既然收了笑容,稍稍将身子探过来,低声道:“使君切莫心焦,崔某欲杀之人,并非徐真,乃另有其人”
这都快烈火燃眉了,慕容寒竹还在遮遮掩掩,高履行难免不悦道:“先生但说无妨,何必如此遮掩,都快将本官急死了你快说,到底杀谁”
慕容寒竹直视着高履行,嘴角微微抽搐,低沉着声音挤出三字:“杀残兵”
“这”高履行心头猛然一滞,难怪慕容寒竹会遮遮掩掩不敢进言,他高履行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辣,没想到慕容寒竹更为甚之
杨庭一死,必定要寻些由头来搪塞,如今还有七十余残兵得以逃回,慕容寒竹这是要将这些残兵当成真正的前隋匪兵来处决了
朝廷最为痛恨者,莫过于这些仍旧高举大隋旗号的遗老与余孽,若将这七十余名幽州残兵杀死,自然就不会泄露风声,更能够获得一件大功,假奏杨庭剿匪而就义,朝廷必定极力抚恤,此计虽毒,却一举多得,变百害为百利,反转乾坤,真真是一条绝佳妙计
慕容寒竹见高履行愕然呆滞,心中却不以为然,因着他识人无数,早已清楚高履行的为人,此计虽毒,然高履行必定会采纳。
“好杀”果不其然,高履行双眸爆发狠辣精芒,将亲信唤入内室,细细嘱托一番,这才安下心来。
似乎觉着此事得以完美解决,高履行心头大快,见得慕容寒竹仍旧守在外厅,遂欲邀了慕容寒竹来夜饮,后者却婉拒道:“使君厚爱,崔某岂敢不从,只是这徐真阴险狡诈,某担心张都督无法制约得住,今番前来又有密令传递,是故欲连夜赶往营州府,还望使君见谅则个”
高履行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他已将慕容寒竹视为股肱依仗,心中实有不舍,然其素知张俭为人,若无慕容寒竹相助,说不得只能坐视徐真壮大,慕容寒竹乃东宫密使,自是四处捭阖连横,如此也就只能忍痛放行了。
“先生要务在肩,本官又岂敢阻碍,此番前往营州,山水险恶,少不得需要个婢子伺候着,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高履行言毕,拍了拍手掌,一名青衣少女顿时从房外进来,但见此女眉目低垂,冷艳自矜,多有英气,显示身手不凡
“上官沐儿乃本府贴身死士,今番就护送崔先生前往营州,保得先生周全才是。”
慕容寒竹不由心头冷笑,这高履行果真是放心不过,将上官沐安排在自己身边,往来传递消息,然而过了这幽州,他慕容寒竹就能彻底撇清谋杀徐真之事,就算事发,黑锅也该当由他高履行来背负了。
慕容寒竹上路之时,徐真本部已然进入营州之境,那二百骑兵也成了徐真的死忠,又走了数日,有三五个幽州斥候来投靠,却是密称高履行将幸存残兵杀害之时,骑兵们群情激奋,恨不得杀回幽州
果真是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纸包不住火,虽然朝廷上对杨庭之死下了定论,又对幽州剿匪都有褒奖,然而幽州那些消息灵通的斥候们,却知晓事情内幕,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忍受不住者纷纷趁着出勤,逃离了幽州
斥候之间多有秘密渠道传递信息,一来二往,幽州斥候都知晓有二百骑兵降了徐真,此时正赶往营州,一时间诸多斥候纷纷夜奔,来追赶徐真本部,投到徐真麾下来
徐真听闻高履行之恶行,也是勃然大怒,然而朝廷已经对此事盖棺定论,如今又征辽在即,再掀起这等倾轧争斗,显然不合时宜,徐真也就暂时忍耐了下来,命左黯收拾这些来投斥候,又从骑兵之中挑选精英,组建自己的游骑斥候营,继续往营州方向前行。
这营州乃古郡州府,置治所于柳城,长官都尉张俭,字师约,乃高祖李渊之从外孙,高祖起兵之时,俭以功除右卫郎将,迁朔州刺史,彼时颉利可汗强盛,多有压榨,每有所求,必称诏敕,边吏怯懦,不敢不奉。
张俭走马上任,却独独不奉颉利可汗,又教民屯田,岁收谷粮数十万斛,如遇霜旱天灾,就劝百姓相互救济,免受饥殍,州郡之民无不称颂。
到得李靖平了突厥,有突厥残部走投无路,来投靠张俭,其必好生安置,而后又迁营州都尉,兼护东夷校尉,却因坐事而被免,多得长孙无忌提拔救济,其时有契丹、奚、霫、靺鞨诸多藩族部落与营州相邻,高句丽引众入寇,张俭平之,俘斩略尽,复拜营州都督。
若无长孙无忌之提拔,张俭也不可能重新入主营州,是故收到长孙无忌密信之后,就开始筹谋着如何打压徐真。
听闻徐真部即将抵达柳城,张俭则召集众人议事,或有说徐真年少气盛,资历不足以领导一府之军兵,又有说徐真乃圣上钦点巡检使,代天子巡视营州,该妥当接洽云云。
其时胤宗与高贺术等人被遣往契丹等部族联络军情,薛大义与谢安廷则升任军中校尉,各自练兵,早早收到徐真密报,却久久等不到徐真前来,心里也有些担忧,此时听说自家主公已经临近柳城,顿时放心下来。
张俭固知晓诸人乃徐真旧部,只是初时长孙无忌并未将徐真放在眼中,胤宗等人一个个勇猛似虎狼,是故得到张俭极大重视,如今却要对徐真下手,张俭也心有迟疑,不知谢安廷等人是否听从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