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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挣扎着艰难地从尸堆中爬出,依在壕沟边上心中黯然。

“陈校尉”数十个相互扶持的江东将士缓缓行来,其中一人认得陈武,却不太肯定的问道。

陈武惨然一笑,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中仿佛插着无数尖刺,难以出声。那人见状,附身伸出手拉了一把,陈武这才站起身,只是浑身无力,一个趔趄差点把那人也带倒。

“先在此处稍稍歇息片刻。”那人显然是个军官,只不知是骑尉还是司马。众人听了依言坐下,有的人甚至干脆躺下来,也不顾身下就是同袍是尸体。

许是见到陈武眼中的疑惑之色,那人苦笑着自报身份,果然是蒋钦麾下的别部司马,名叫刘展。他自腰间取下水囊,小心翼翼地递给陈武,陈武见了眼前一亮,接过来正要大口喝下,却见刘展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不由一怔,只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便递还给刘展。

嗓子眼里如刀割般的难受劲被水流一冲便舒缓许多,陈武哑着嗓子嘶声说道:“你们可知道讨虏将军是否逃出”

刘展皱眉摇了摇头,倒是旁边一个瘦猴般的士卒冷哼一声:“他被周泰等人护着,往水寨去了。某亲眼所见,他们为了争路,杀了不少兄弟”

他这语气充满了怨毒,刘展却恍若未闻,陈武心底一片悲凉,对众人说道:“诸君有什么打算”

“左右不过是等死罢了”刘展怒气冲冲的说道,可他神色不甘,显然说的是违心之言。

瘦猴坐起身,恨恨说道:“江东军完了凭什么咱们还要给他送死某若是死了,家中老小何人看顾难不成孙权会发放抚恤依着某说,干脆降了荆州,也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就是,这一仗本就不该打若是听了周都督的话,何至于此”有人出言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对孙权的不屑。

刘展因这些人都是自己的部下,此时公然要说投降,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可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拉下脸来训斥他们。

是啊,江东军完了,还要给孙权卖命吗他为了逃生,连自己人都要杀,这样的主公,不要也罢

“却不知校尉意下如何”刘展见陈武眯着双眼沉默不语,便对他问道。

陈武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还能如何现在就算想从此地逃走,只怕也难以做到。毕竟荆州军精心谋划这么久,不可能会让自己这些人轻易逃出去的。再说即便逃出虎林,又能往哪里去呢

天色渐亮,越来越多的幸存将士自废墟中走出,他们多半眼神呆滞,步履艰难。还有些人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此时围拢在陈武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谁让他是这里官阶最高的武将呢可是陈武心如死灰,只是枯坐着一言不发。

能从大火中挣扎出一条性命的,多是机敏果敢,身强力壮之辈,见陈武无心担当,有人便不忿地说道:“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又不管咱们死活,干脆咱们自己逃生去吧”

“说的倒容易”也有人揉着通红的双眼,反驳道:“逃往哪儿逃且不说这路上断然有荆州军伏兵,即便咱们离开此地,还能逃回吴会不成听说水军也大败亏输,只怕早已抛下我等,自行逃走了。咱们眼下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投降”

刘展扶着部下的肩膀站起身,环视众人说道:“降了吧他孙权丢下咱们不管,总不能让咱们还给他卖命愿意归降的,跟我走”

他这么一喊,应者如云。那些游兵散勇听到动静,纷纷向这边汇集过来。刘展见大伙儿衣衫破烂,焦头烂额的模样,心中一酸,转身向水寨方向而去。身后数百人沉默的彼此扶持着跟了上去,陈武愣怔片刻,内心挣扎纠结半晌,正犹豫着是否要跟他们一起投降,却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下意识的握住之后被那人拉着站起身。

迈开第一步之后,陈武便不再纠结了,事到如今,活命要紧

慢慢的,队伍越来越长,待到了水寨岸边时,已有数千人。他们手中虽然握着长枪,却不是用来做武器的,很多人甚至扔掉了盔甲,到了岸边之后立即跳入水中,也不顾江中还漂浮着尸体,大口喝水。这一夜实在是被大火烧得万分难受,此时见了水哪儿还能抑制得住

“降了我等愿降”刘展远远望见数只荆州战船正向水寨中驶来,当下便声嘶力竭地喊道。身后众人跟着齐声应和,当看到那战船上的荆州将士之后,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岸边黑压压的全是低头跪伏的人群。

站在人群之中的陈武本不欲下跪,却被身边的人拉着,缓缓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终于摆脱荆州战船的江东水军,正顺流而下。出发前的数千战船,此时仅有百余只,且艨艟斗舰损失殆尽,只有数十只还算完好。

和折损的战船相比,最为严重的是信心的丧失。

一只中等战船的船舱内,数名江东校尉神色惨然,其中一人说道:“咱们水军这是何苦来若是当初听了都督所言,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可恨讨虏将军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以至于遭此大败现在想想,那帮人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旁边有人没反应过来,诧异问道。

那校尉靠在船舷上,幽幽说道:“反孙拥周”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老成些的人听了骇然道。但那校尉却冷笑一声,对那人说道:“你可知道,他为了自己逃生,亲自拔剑斩断了多少部下的手指那可是我亲眼所见也是,他的命比旁人金贵,自然要先紧着他上船了。可旁人的命便不是命吗或者说张大哥你的命,便不是命了”

被他称为张大哥的人低头说道:“当时情形万分危急,只怕将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讨虏将军对将士们一向仁爱,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种举动。”

他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牵强,那校尉连反驳的话都懒得再说,只是看看旁人,低声问道:“此次回了春谷,只怕也守不住了。到时候除了退回曲阿,又能在何处落脚而且这次我军大败之后,那些叛乱的豪强定然会闹的更凶。依我之见,这漏水的船,不坐也罢”

“不坐又能去哪儿呢”有人喃喃问道,这人本是庐江刘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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