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点磨蹭什么呢”这什的都伯用马鞭敲着自己个的大腿,一身甲胄哗哗作响,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着。
什长翻个白眼,匆匆扒了几口粟米饭,招呼着什里的伙伴们赶紧起身。
这年头当兵吃粮,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上阵杀人吗
不过见过的死人太多,这心肠就不知不觉冷了、硬了。什长试着拔了拔腰间的佩刀,总觉得有些不顺手,见壮汉没头苍蝇似的原地打转,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瞎折腾啥呢还不赶紧把头盔戴上”
扭头看看身边的伙伴,不是铠甲上的系带扣错了地方,便是紧张的自个嘀咕个不停。
到底是没见过血的雏儿,什长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却不知今天能回来几个
待随着大队人马出了辕门,就见营外高耸着数十架霹雳车,有一架尚未装好,几个工匠正在爬上爬下的敲敲打打。
再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百十架神弩车,每架车都有两三个汉子用粗大的缆绳拉拽着,“咯吱咯吱”到处乱窜再细看,却不是乱窜,而是三五成群地向城下而去。
跟在这些神弩车后面,骡子驴子拉着的大车上,沉甸甸,圆滚滚的大小石弹,堆得老高。驾车的车夫挥动着长长的鞭子,口里“架,得儿”的吆喝着大牲口。
骡子还好,竖着的耳朵打个颤,颠颠地抬腿就拉。驴子性子倔,又是“昂昂”的大嗓门叫唤,又是尥蹶子,被鞭子抽疼了,便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把车夫急的一头汗,嘴里更是污言秽语,骂个不住。
这乱哄哄的光景,哪儿像是准备攻城,分明是去城里赶集啊。
刘琮瞧着,却不着恼,反倒嘴角上翘,眉眼弯弯。
自从宛城之战后,霹雳车和神弩车的威力已经在南阳军中传得神乎其神。而随着军械营的逐步扩大,宛城周围的山林可就遭了秧。
眼前这些,可都是刘琮花了大心血整出来的。眼看着就要头一次用在攻城上,他焉能不喜
城头上的叛军看着城下的动静,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出城迎敌想想前几天那乱石横飞的场景,守将张成便觉得浑身一颤,后脊梁发冷。
再看看身边士卒,有好奇的,有脸色苍白的,有漠不关心的,有唉声叹气的,可却没有一个有信心的。
这罗城,怕是守不住啊。这几天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出来。
可是却不得不守。两天来陆陆续续地,从临湘增援来了两千步卒,加上原有的三千人马,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据斥候探查回报的消息来看,围城的南阳军不过近万人而已。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用不到一万人来攻五千人据守的城池,这在张成看来,似乎自己的胜算更大一些。
不过随着增援而来的人马进城,还带来个未经证实的坏消息。据说张怿前几天亲自率两千轻骑设伏,反倒被南阳军的精锐骑兵给打得溃不成军,张怿带着数百残兵和其余部众逃回了临湘,却下令让两千步卒来增援罗城。
因这个消息实在太打击士气,守军们都只是暗地里说说,谁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还没正式开打,军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这罗城可怎么守得住
可要是弃城而走,只怕就算不被南阳军乘势掩杀过来,逃到临湘也落不了好啊。更何况家眷都在城中,这兵荒马乱的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城头上一阵低沉的惊呼,张成忙回过神,向城下望去。
好煊赫的军威
正午的阳光下,城外的开阔地上列着两列骑兵,周身都是黑色的铠甲,唯有胸前两块半圆形的护甲,被阳光照耀,反射出刺眼的夺目光芒。紧随着骑兵之后,便是整齐的重甲步卒,如林的长矛直立着,雪亮的矛头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再往后看,身穿皮甲的刀盾手,举着长弓的弓箭手,密密麻麻地晃花了人的眼,惊破了人的胆。
“慌什么”张成心中沉重的如同坠了块千斤巨石,却不得不扭头呵斥道:“没看到他们连个梯子都没有吗有甚么好怕的”
“可,可他们有那个啊”有人哆哆嗦嗦的指着城下说道。
是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木车,还有更加高大坚固的投石车,让张成的脸色更加难看。
“兄弟们,别怕光靠这些,他们攻不进城的”张成这声喊叫,连自己也不信。
就这样干等着挨打可是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相比城头上的紧张、恐惧,无助等等复杂的情绪,刘琮这会儿端坐在战马之上,心情平静的如同波澜不惊的古井。
看看各部旗号,都已进入临战状态,刘琮面无表情地举起长枪。
“杀”
随着刘琮手中长枪一指城头,数千南阳军爆发出一阵连绵喊杀声。
城上的守军顿时如同雷击,有那胆子小的,干脆闭上眼,捂着耳朵,全身缩成一团。
直冲天际的喊杀声还在半空中回荡,紧接着便又自阵型后方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啸声。
数十个巨大的石弹挟风雷之势从天而降,直扑向两丈高的城墙。
“咚”这是撞在城墙之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守军站立不稳,稀里哗啦地摔倒了一片。
“喀嚓”这是砸中了城头的垛口,碎石砖屑随着巨石四面,有的被砸中了脸,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疼的在地上翻滚,有的却直接被巨石碾过,只留下一滩血肉模糊的残躯,那巨石在城头上弹起来,带着刚溅上的血肉,向城下坠落。挤在城下的守军来不及闪避,顿时被砸的血肉横飞。
还有的巨石却是从守军头上掠过,擦断了旗杆,撞飞了长矛,呼啸着落入城内的民宅之中。
那土房子如何禁得起这来势凶猛的巨石半间房子转眼便被砸成一堆废墟,烟尘腾起老高一团。
没等守军从这轮攻势中回过神来,城下的数百神弩车也加入了轰城之中。
大大小小的石弹抛射到城头,如同密集的冰雹,却又比冰雹更大,杀伤力更加恐怖。
惨叫声接连不断,城头上乱作一团。
张成侥幸躲过一块飞来的石头,背靠着垛口坐在地上,紧闭双目。
身边不时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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