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对他如何”
“虽是从子,却胜似亲生。”皇甫固毫不犹豫地答道,“自属下记事时起,家父便对他格外疼爱,亲自教导他读书识字,练弓骑马,后来南征北战,更是不离身边。”
我有想到,当年皇甫嵩在并州担任刺史时,我则从卫尉转任朔方太守。尚未收复的朔方在世人眼中堪称极其危险之地,皇甫嵩却将独子皇甫固派到了我的身边,留在身边的却是侄子皇甫郦;后来皇甫嵩就任京兆尹主要便是对付千里之外的我但他支援河北战事时,带走了侄子皇甫郦和绝大多数的精锐,将独子皇甫固一个人留在了孤独无援的长安城之中。
显然,皇甫固也想到了这些往事,他耸了耸肩:“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一想大哥是不是才是家父亲生的儿子”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
“家父对我远比大哥严厉得多,在他面前,我从没有说过一句反驳他的话,更没敢做过一件违背他命令的事情,”皇甫固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在军中似乎也不如大哥那般得意自在”
“老兄你错了,”我摇了摇头,“伯父对你才是真正的疼爱。”
他微微一怔。
“你大哥自幼失去父母,伯父对他千般照顾,生怕再受委屈,只不过是怜惜之爱;对你严厉教导,令你尝遍艰苦,却是严父之爱,”我看着他,缓缓说道,“大汉已然日落西山,谁都不会否认我是最可能统一天下的人,伯父是当世名将,但限于身份,只能选择继续为汉朝效力,但他选择将你留给了我,这是为什么”
皇甫固的眼中隐隐有了些异样的色彩:“他”
“伯父知道,想要重振腐朽的汉室恐怕很难;他更知道,凭借扬州一州之地,绝不是我新朝的对手;他选择为刘协而战,最大的光荣是马革裹尸,却不忍让你随他一起为旧汉而费尽青春,”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要你将皇甫家族在新朝延续下去。”
三十一岁的皇甫固闭上了眼,两侧颌骨外的皮肤却微微的突了出来他在暗地里咬紧了牙齿。
我从石墩上长身站起,轻轻伸手抚在他的肩上,我感受到了如同微弱电流一般的颤栗。
“他要你成为皇甫家族在新朝的荣光。”我轻轻拍了拍。
颤栗被风拂去,皇甫固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缓缓站起身来:“今日得蒙王上教诲,实在大幸”他又向后撤出了一步,长长一揖到地,“多谢王上”
“要延续,要荣光,只在洛阳做一个一千石的步军上尉可是不够的,”我笑着将他按回了石墩上,“得去地方上稍加历练,你说是不是”
他点头道:“是。”
“你知道沛郡的位置吗”
“沛郡”他微微思忖,答道,“豫州东南,与扬州的九江郡隔江而临。”
我微一颔首,看着他问道:“放下这看守城门的职责,去沛郡前线做太守,如何”
“我”他仍然习惯性地犹豫了片刻。
我蹙起了眉头。
“臣谨遵王上训令”他躬身低头,右拳重重地砸在了左掌之中。
皇甫固身上仿佛忽然产生了一股昂扬之气。
我展眉而笑:“再劝你一次,尽快找个媳妇成家吧。”
他看着我,仍然固执地摇头。
我只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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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皇甫固之后,我返回了御书房,重新坐下,写完了之前的那道手书。
“拟令皇甫固任沛郡太守;典韦转任步军一营营长,其位由第四届科举豫州考区武考第二沛郡许褚担任;拓拔野升任虎豹飞军一营营长。典韦、拓跋野皆专司君主护卫。”
我将这张微微有些厚度的纸张折起,递给了梁聪:“送到尚书台去,让荀彧与兵部、吏部商议着办。”
77自古最难是吏治
我原以为这次重新启用拓拔野,至少会遭到一部分官员的抵触。
但在十月初六的朝会上,当荀彧代表我宣布敕令之时,却没有人表示反对。
只有拓拔野一人,看起来神情与情绪略有些波动。
在宣读敕令后,荀彧逐一介绍了几位升迁官员的功绩,其中:皇甫固督护粮草从无纰漏,戍卫京畿勤恳有功;典韦是卫主护驾有功;拓拔野则是保护我两次深入敌境毕竟他与典韦、陆仁一同抵挡住了关羽和张飞。
此外,随我一同深入吴郡的陆仁、贾穆等人,以及救助了孙策的白发也获得了数目不同的物质奖励。
我更是特别抚恤了因营救海棠而牺牲的近百名亲卫士兵,除了向他们的亲属发放数量可观的钱粮之外,还免除了他们家庭里未来十年的所有赋税,并承诺家中子弟可有一人在家乡县城担任吏员。
偶尔想起,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毕竟是为了我个人的私事。
我又不是那些腆着老脸认为“君主的事情就是国家的事情,因此为了君主喜欢的女人,就算流血千里伤亡百万也是天经地义”的混账东西。
所以我只能希望再没有能让我冲冠一怒的红颜出现在扬州的地境上。
朝会进行期间,荀攸与戏君几乎同时收到了什么消息。
戏君笑着示意荀攸先讲。
“看来似乎是件好事”我随口问道。
荀攸没有否认:“凉州刺史庞柔八百里快报,三日之前,虎豹飞军二营营长、中将秦阵他劫持了迷图一家老小,并率领迷图原有部众三万余人,宣布脱离叛军,并将迷图一家全部交给了庞柔。”
我打心眼里眉开眼笑:“秦阵劫持了迷图”
“是,”荀攸手中还捏着一支细长的铜管,他递给了身边的侍从,“这是他要承报给王上的密信,请王上过目。”
我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封口,火急火燎地将信纸打开。
秦阵这封信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量,并不算单薄的信纸几乎被他的笔锋刺穿。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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