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有薄田而已,到了他长大的时候,家里那点田地已经不够瓜分,只好投奔张温,在九卿属下混一碗俸禄吃罢了。
他愈发茫然,缓缓摇头:“属下不知道。”
我搬出了制度论的那套说辞,并将其更平民化:“你觉得,我有生之年,能够官居三公么”我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回答,“当然,我十五岁便跻身九卿,若是我勤勤恳恳为朝廷东征西讨,混到太尉只是迟早的事情。皇帝今年便要同我马家的女儿大婚,我凭借国戚这一身份,想效仿王莽、窦武之流的故事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可是,你能够做到三公么”
他连连摇头:“属下何等出身岂敢妄想若能为一县令长,便已是祖坟冒烟”
“出身真的就能代表一切”我低声斥了一声。
他讶然抬头。
“天道有常,顺之不爽,”我胡诌了一句,而后扔下主题句,“高官世代为高门大族所把持,贫寒子弟为何便注定一声低人一等我便是要推翻这好不公平的世道”
陈到猛一哆嗦,战战着问道:“推翻”
“推翻的只是不合理的规矩,”我稍稍平了平情绪,继续说道,“天下乃是众人的天下,不论主臣之位,皆应是有德有能者居之,难道不应是这样么”
“我我不知道”没想到他竟然摇头,“我心里很乱”
凭借这一身无上霸气,曾经成功令贾诩、程昱、张机、徐晃、高顺、张辽、褚燕等纷纷拜倒在裙下的我竟然又遇到了阻力
我就是来解救受苦受难的你们的啊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陈到似乎有些站不稳,身子在微微摇晃。
我伸手想去搀扶,却被他避开。
“属下能先下去吗”他低声向我请示,脸庞上隐隐泛着红晕。
“也好。”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太多,有的话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罢了。”
“是。”他深深躬身,缓缓退下。
随着房门被陈到关上,我轻声叹了口气。
75两份答案
摒弃多余杂念后,我翻身上床,脱光了内外衣衫,只盖了条单薄的夏被。
虽然很快便进入梦乡,但梦中却恍恍惚惚看到人影幢幢,在黯淡的灯光下漂浮不定。
我看不到他们的脸,只听到他们始终不断的笑声。
笑声只有两种:低沉的冷笑,和癫狂的大笑。
笑中还夹杂着渗人的锐鸣,仿佛是夜半磨牙、指甲划过玻璃一般,令人极其难受。
当我从梦中惊醒时,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同样是出汗,整个后背上是冰凉一片,两条大腿却潮热难耐。
我从床上爬起,先去毛巾草草将汗水擦去,然后倒了杯凉水,稍稍平静一下心绪。
透过门窗上的白纸,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外守夜的亲卫的身影,略微有些安心,便再次返回床榻。
人影笑声伴随着锐鸣再次闯入梦中,我顿时有些悚然:做梦不应该有连续剧啊
剧情似乎有所进展,那群人影依然在空中悬浮着,笑声中也传来声音。
“推翻这个世道”
“什么公平”
“草民就是猪狗”
“一切豪门大家都是纸老虎”
“共和共和”
“民主民主”
“世界大同”
我差点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我有一个梦想”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中国男足勇夺世界杯”
“房价十块一平”
天地忽然倒转,笑声渐渐低沉,话语声却越来越高,我脑子也越来越乱。
“放下屠刀吧施主”
“与我乘风归去吧修仙才是正道”
“王好男风否”
“寡人无疾”
“还我巅峰卡卡”
“还我南海、还我钓鱼”
“ed威武”
“天亮了”
我猛地掐断了音频输出,再次从床上坐起。
窗外已经微露亮色,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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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昨晚也没有睡好”也许看到了我的疲惫,庞淯一放下水盆就关切地问道。
“为什么是也”我打了个哈欠,双手浸入水中,开始洗脸。
他任由屋门大敞,毫不客气地坐在胡床上:“小陈也是两眼血丝明明我前半夜就替换他了。啊,他过来了。”
陈到的脚步沉稳却不显滞重,只堪堪来到门前便停了下来。
我拧干了毛巾上的水分,囫囵地擦了擦面颊,就随意地搭在盆边,而后捏起一旁的梳子稍稍整理下微湿的发角:“子异说你也没睡好”
“属下”声音从门外传来,“属下心中所想全是主公的话语,整夜都辗转无法入睡。”
手中的梳子微微一滞,我温言道:“有些话,你没必要记在心上,忘了反而更好。”
其实我是想说:你可别透露给你家舅公啊如果陈到反戈一击,我就只能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到此生至死也无法忘记主公昨夜的训示”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梳子又是一顿,我干脆将它放回案几之上,转向门口方向:“就像是对公孙亮一样,我需要问你:你真的想清楚了”
陈到这次立刻便点头了:“是。”
我翘起了嘴角:“你是不是也很期待新时代的到来”
“是”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你们两个昨晚究竟干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的庞淯忍不住加入对话,“我一句都没听懂啊”
“以后让陈到告诉你吧。”我可不想再重复一遍。
即使是振聋发聩的名言警句,有时候也不能天天背诵呵。
远处又有脚步声传来,站在门外的陈到侧身一瞥后禀告道:“公孙亮来了。”
我拎起贴身的短褂,简单地裹在身上:“让我听听另一个答案吧。”
陈到让开了门口,公孙亮快步进入,仍是一揖到底:“拜见将军。”
gu903();“不必如此拘礼。”我伸手将他扶起,期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