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冷战,“朕忘记了,当日为何王公非要解散了这只精锐骑兵呢”
“陛下,”王允从坐席上站起,拱手解释道,“虎豹骑乃是初平二年时所设,其时黄巾残孽未灭,又有董卓余党横行青州,因而特设数千骑兵以供征伐,马超当时以卫尉兼领,也不算有违例法。然则今日,马超身为郡国两千石,按律只可掌控郡兵,高祖开国四百年,未尝听闻有郡守换任时还能带兵赴任的。啊,不,有一例,”他冷冷地说道,“当年董卓率亲信三千自凉州入河东,这是唯一一例。”
我真想一口啃掉他的狗头。
“王公此言差矣。”卢植替我开口,“董卓以精锐凉州兵内迁司隶,当然是狼子野心,而马超以数千兵马北上,本是为了扫平叛逆恢复汉土,岂可同日而语”
“不错,公孙度手握重兵,修养多年,我们不以精锐兵马如何讨伐得了”杨彪也附和道,“难道,让马超一人独骑去辽东赴任王公果然好心思”他竟然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态度来讽刺王允。
其实一人赴任并没有什么难度,我完全可以潜伏进入辽东,趁机把公孙度一家全部宰杀了而后取而代之
王允还没说话,就已经开始喘气:“老夫只是遵从礼法维护大汉而已,这有什么不妥地方官吏不宜握有重兵,更不能任意随之迁移,这难道有错”
“若是太平时节,王公当然没错,”开口的是张温,“今日朝臣们都看到了,天下还未能真正安定,四境不仅有乱民异族,更有一些胸怀不臣之心的地方官吏,他们坐拥州郡,手握钱粮赋税兵马劳役,妄图窥测神器,此时更需要有大将领精锐之师为君王征伐不臣。试想,若非马超领兵背上,朔方郡及数万羌胡百姓岂会轻易划归我大汉之内”
轻易我想起和拓拔野那次莫名其妙的歃血为盟和肉搏呃,确实挺轻易的。
王允竖起双眉,恶狠狠地瞪着张温:“是,确实有些官吏怀有不臣之心,但是你如何保证让这些大将便能忠心耿耿不重蹈覆辙”
这是一个极其敏锐的问题。而张温之前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命题。
想镇压不臣者,就必须有人手握重兵;但如何能让手握重兵者不会成为第二个不臣者这是历代君王都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重要课题。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政策:拼命贬低武将地位,以文臣指挥大军,派遣监军,甚至以太监坐镇中军,不一而足。于是,宋朝成功地抑制了武将的权力,却丢失了半个国家。
刘协一挥右手:“当日马腾与皇甫嵩拼死救驾,整个洛阳便在他们手中,若是有心,朕依然是个傀儡,然则此两位不惜生死剿灭董贼,又为京洛抵挡白波,却不曾生过一丝不臣之心,年前司隶大旱,马凉州更是调集数十万牛羊救济三辅,京兆才不至于饥民相食。如此忠臣良将,王公还担心什么”
“老臣并非担心马腾、皇甫两位大人”王允面朝皇帝微微弓腰,“但以郡守领兵伐四方此例实在不宜开启呀。”
“马爱卿还是破虏将军吧带兵平叛有何不可”刘协的记忆忽然好了起来,“何况只是数千人马而已,算不得何等大事吧”
王允一怔:“破虏将军”他侧过身子将视线转到我身上。
“是。”我点头承认,这只是一个杂牌将军的名号而已,听起来好像有些威风,但一直都没有给我发过一个铜钱的奖金。
“一直没有除去么”王允的提问很不确定。
我很确定地摇头:“下官不曾接过这种诏令。”杂号将军据说是在战时加封,打完仗后就会撤销,不过我不知道是到了期限自动消失,还是会有一个通知书什么的
王允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其实,什么破虏将军的名号,只是给他一个台阶罢了。
只听马日磾道:“辽东遥远,冬季寒且长,不是片刻便能攻下之地。,既然陛下令马超征讨公孙度,便应该允许其征募青壮,并予以一定的粮饷支援,不然此行实在困难。”
我稍稍一怔:这话不是张温对我说的么怎么现在是自家的二爷向刘协提起
“马公所言甚是。”张温点头,“老臣赞同。”
刘协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既然卢尚书即将赴任幽州,沿途粮饷之事,便请卢尚书多费心了。”
卢植弯腰道:“微臣遵旨。”
一直在旁观的荀爽忽然笑了笑:“幽州并不富裕,不如令冀州也稍与辅助如何”
“多少”刘协倾身向前。
“冀州乃是河北大州,向来殷富,五千金也不算大数目。”荀爽一脸正气。
16征北将军
“五千金”刘协踌躇了一下,“袁绍他肯么”
荀爽正色道:“陛下此言大谬。袁本初乃朝廷指派的冀州牧,为军输送些许饷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岂有肯与不肯之分”
“荀公所言极是,”杨彪附和道,“袁本初甫任冀州牧,若敢公然拒绝朝廷旨意,难道是想从乃弟之旧事么”
这句话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所谓乃弟之旧事自然就是可怜可悲的袁术了。杨彪今天讲的几句话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与我印象中那个谦逊和蔼的老头相差甚远啊。
此言一出,殿下中级官吏顿时纷纷称是,九卿中也多是颔首赞同。
我顿时疑窦丛生:袁绍在渤海治理三年,与张燕联合,可战之兵马不下十万;而司隶不过五万常规军队,就算加上青、兖、徐、豫四州的驻军,也不会超过二十万,何况青州、扬州还有战事,不可能抽调全部兵马去对抗袁绍,而袁绍雄踞河北,坐拥地利,进可攻退可守为何这帮朝廷官吏却能这般毫不在意
难道朝廷其实早就成竹在胸
我马上摇头否定了这个不合实际的念头,如果真的有这等实力,哪里会忍气吞声同意袁绍的任命早就把袁家连根端了
士孙瑞咳嗽了一声:“马将军既然北征辽东,破虏将军便不再适宜,不如另封其为度辽将军,陛下意下如何”
度辽将军我暗暗摇头。同样都是杂牌将军,有什么高低之分
“度辽”刘协忖度道。
“马大人当年以卫尉之职外迁朔方,本就屈就,加封为征北将军也不无不可吧”刘虞上前一步,提议道。
我心花怒放:刘虞是个好人啊,征北将军是可比九卿的高位,在别人面前也可以挺胸抬头的自报家门。
“征北将军”刘协点头,看看张温和荀爽都没有劝阻的意图,而后又点头,“如此也好,方才孙将军为征东,马爱卿为征北,两位此番临危授命,务必全力施为,不负朕之所望。”
“诺”我拱手向他行礼,“超必将为我大汉光复辽东”
不过征东孙将军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英气勃勃志得意满的孙坚,这厮竟然一跃成为征东将军,岂不是跟我这个曾经的顶头上司平起平坐了
眼看曹刘孙三个混蛋都从籍籍无名骑到我头上去了,我心中虽然焦虑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看来必须尽快灭了公孙度,才好给自己的功劳簿上增添一笔功绩。
“至于交趾之事”刘协脸上显出一丝不愉,“又如何是好”
张温接口道:“士燮一族妄图据交趾而为家,仁道大义已然无用,当以兵势拔除。然则司隶兵马缺乏,需要士卒镇守中枢”他拈须道,“老臣之意,是请荆州牧发兵南下。”
“哦刘表么以荆州一州之力是否可行”刘协疑问道。
gu903();“刘表乃当世人杰,荆州在他治下政绩斐然,何况他乃汉室宗亲,陛下大可依仗。”张温这话讲得冠冕堂皇,“今日既然已有征东征北,不如一同封其为征南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