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先进屋吧”我终于迈腿走进了小厅。
为了哄两位老人开心,我决定教导女儿开口示弱:“玥儿乖,叫外公好不好”我指了指老蔡头。
小玥儿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老蔡,终于给了他一点面子:“外公”
老蔡一脸皱纹立刻绽放开来,喜不自胜地又打算伸手去摸她:“乖、乖玥儿”
小玥儿又看了看我:“爹爹,外公是神马”
老蔡一只大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
祖孙三代女性被打发去了后方,蔡邕摆出一副与我促膝谈心的架势来:“贤婿啊,你迁任赵国相不过三个月,老夫还以为从此就一帆风顺了,怎么又横生如此变故”
我不答反问:“岳父处于京洛,难道不知此事原因”
“嗨,”他叹了口气,“说到底,老夫也不过是区区太史令而已,虽有些许门生,但哪里敢沾染真正的权力”
“据我所知,袁绍与贼匪勾结,在乱军之中杀死了朱儁,同时派人拉拢魏郡官吏将士,制造了我杀害魏郡太守栗成的阴谋”我将大概情况向岳父讲述了一遍,“我当时出于无奈,以赵国府库两千万钱赠予袁绍,并替他上奏请朝廷任其为刺史”
蔡邕揪着胡须,难看的眉头皱成一团:“袁氏一门袁公路已经犯上僭越、身败名裂,袁本初也如此狼子野心么”
“你为什么还称呼他俩的表字”我很不满意地质问道。
“哦”他一怔,随即苦笑,“袁氏兄弟初在京辅时,老夫就与这帮年轻人有所交往,叫了近十年,这一时恐怕改不过来了。”
“你可是老前辈,没必要对他们两个毛头小子这么在意吧”我嗤之以鼻。
“袁氏当初可是名门望族,老夫”蔡邕有些扭捏,“总得在乎些礼数。”
时至今日我还是无法想象所谓名门望族的威力,尽管我已经体会到了冀州士族们对袁绍近乎固执的崇拜,当然代表者就是审配。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表示理解,将话题转移到我自己身上,“当时在邺城城下我还看到了朝廷使节,朝廷后来说了什么没有”这才是真正的重点,我应该了解一些朝廷的态度。
老蔡深思了稍许,答道:“不错,确实有使节回朝,同时禀告了朱儁与栗成的死讯。当时朝中震恐非常,但起初意见纷纷,各种揣测都有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官吏认为你这次罪责重大”
“哦”
“公卿二千石们召开了小朝进行密会,我肯定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他眯了眯眼睛,“不过后来士孙公曾私下告诉老夫,当时几位老臣都感觉事有蹊跷,因为袁绍一直以来”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老夫当日就让你留守洛阳的士兵快马奔回西北向你爹传送消息,并一一拜访朝中公卿。初始时大多不肯细谈,但期间文和老弟从赵国回来,代你向朝廷上了奏疏后,诸位公卿的态度忽然变了,荀公和杨公都私下里告诉我,你这次不会有危险,我也就安心了下来。”蔡邕说着晃着脑袋。
我也摇头:“让我去辽东去和好整以暇手握重兵的辽东霸主公孙度斗法,这算没有危险”
“这个”他干笑了一声,“似乎是你爹的意思”
我一怔,捏起拳头一拳砸烂了身前的案几。
蔡邕两道浓眉,在一瞬间猛地一跳。
6贾诩的问题
“好本事”我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
原来是我错怪了袁绍
袁绍接收了我的两千万,我又主动上疏奏请朝廷敕封他为冀州刺史,完全承认了他对冀州的至尊地位,照理说他也不应该将我斩草除根,因为我们原本就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
“贤婿稍安勿躁,”蔡邕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一把按住了我蠢蠢欲动的身子,“其实不仅是令尊,老夫和文和都是这么想的。”
我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马腾这么做,我可以理解成天生不喜庶子,但老蔡头和贾诩也赞同这个疯狂的念头,实在令我有些震惊。
“老夫更是拜访了几位公卿,他们也表示这样最为妥善。”感觉到我情绪稍稳,蔡邕松开了双手,“你不会认为朝中大臣都不会察觉冀州的事情吧”
我霍然抬起目光:“朝廷难道一直在冀州都有探子”这真是太可怕了
“探子”他摇头,“冀州乃天下大州,州府郡国之内,大小吏员足有数千,其中派别渊源,又岂是能够说清的。”
“朝廷既然一清二楚,又有地方官吏作证,那直接发兵灭了袁绍岂不更好”我疑问道。
蔡邕反问道:“只有密报,又无实证,如何能够令天下信服”
我默然。袁绍是借张燕之手杀掉了朱儁,朱儁的亲卫早就死了个一干二净,只有他的儿子朱丸一人逃得性命
等下
“朱儁的儿子,他亲跟父亲作战,目睹了事情的始末,难道也做不得证据么”我差点忘记了此人,朱丸当时便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扶着朱儁的尸身棺木奔丧回乡。
“我也听说此事,”蔡邕吁了口气,“王公已经派人去接他了,这两日就会到京了,到时,自然是一项铁证。”
“笃、笃、笃。”
有人不轻不缓的敲着门。
“进。”我皱着眉毛应了一声。
伴随着一阵凉风,贾诩敛袍而入:“是否打扰了两位的谈兴”
蔡邕看了我一眼,我早换上了笑容:“文和先生来得正好,赶快坐下。”
贾诩微微向我拱手,又朝老蔡点头:“两位在聊些什么”
“老夫正说到,朱儁的儿子就要到京,到时候,就是袁绍的一项罪证了。”蔡邕向他解释。
“是罪证又如何”贾诩笑了笑,“朝廷难道能不同意冀州郡国的一致请求”
“一致请求”我急忙询问,“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上疏了么”
“朱儁既死,冀州的郡守国相们早就纷纷上奏朝廷,请求袁绍接任刺史,嗯,至少五六个”他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摸向胡须,“袁绍经营渤海已近三年,披甲者不下五万,又已经占了元氏大仓,可谓兵精粮足,以朝廷目前的情况,哪里敢贸然责怪”
“五万人马而已不至于让朝廷为难吧”我不以为然,“两年前时,张太尉不是就已经征募了十万兵马么经过这两年的操练,应该足以应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