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山震虎的办法,迫使“达契亚联盟”诸国放弃支援沙巴尔王国,撤回本土防御。
陷入西线战事无力抽身的奥匈帝国,暂时是抽不出手来武装干涉东方发生的事情。
只要“达契亚联盟”的援军失去斗志,罗斯人有信心在来年的春天,彻底消灭只剩下十余万残兵败将的沙巴尔王国。
这个设想固然很好,可冬季长距离行军和作战都是用兵的大忌。一旦伤员倒在雪地里,刺骨的寒气就会开始侵入伤口,原本不致命的伤势也会在短短一个钟头之内要了伤兵的命。更不必说野外行军时遭遇到不可捉摸的暴风雪天气,将会产生何等灾难性的后果。
面对着复杂战场环境的考验和前途未卜的命运,要罗斯大公下这种决心也是不容易的。
不是大获全胜,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个计划风险的确是不小。
在以总参谋长奥鲁多汉索克为首的大批罗斯军官一再请求之下,态度一直犹豫不决的罗斯大公伊凡四世终于点了头,不过他也提出了附带的要求。在保密的前提下,一定要摸清对手的底细在行动,绝不能贸然行事。
总参谋部不是吃干饭的,详细研究了作战计划的可行性之后,还敢提出在冬季积雪的环境中选择长途奔袭战术,自然是有所倚仗。
首先,大部分罗斯人都是从小就生活在酷寒的冻原地区,耐寒的能力绝对一流,只要能保证提供给士兵足够多的烈性酒,罗斯军的士兵甚至敢于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裸身下水洗澡。
其次,罗斯公国拥有产自顿涅茨河流域的良种战马,这种体型庞大的重型战马能够耐受室外低温和长时间奔跑引起疲劳。
一支全部由顿河马组成的骑兵部队,足以支撑长途奔袭到目的地,最后一样制胜的武器,则是适用于冰雪路面行进的重钉马蹄铁。这个不起眼的小小马蹄铁也是一项重要的优势。
抓地力远超普通马蹄铁的特制重钉蹄铁,具有良好的防滑效果,即使骑兵在开阔的冰面全速奔跑,也不易滑倒。
这三样法宝是罗斯军敢于赌上这一铺的信心所在。
当然任何的计划都存在系统风险,计划肯定是无法囊括所有的意外变化,不过考虑到成功后带来的巨大收益,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伊凡四世也是狠了狠心,才下令通过总参谋部的这份作战计划。
就在百无聊赖的陈无咎,带着未婚妻安雅跑去格罗德诺城闲逛的时候。上万名绕开了联军防线的罗斯骑兵,沿着基利亚河的冰面突进。
此时距离驻屯军的要塞只剩下了区区五个小时的路程,今晚也许注定许多人会离开这个世界吧
神明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仍未察觉到危机袭来的陈无咎,安心地坐在马车的熊皮坐垫上面,舒服地伸着懒腰,享受着加入炉火中的熏香所散发出的馥郁芬芳。在这辆通常可以容纳十个人乘坐的四轮马车里,现在却只有陈无咎和安雅两个人,宽敞的车厢多少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感到无聊的陈无咎,主动开口与安雅搭讪,说道:
“你到底是苏伦的牧师,还是她的选民”
这个突兀的问题似乎有些出乎安雅的意料之外,女伯爵沉静如水的面庞滑过一抹莫名的微笑,然后说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起这个”
陈无咎摊开双手一笑,说道:
“没什么,只想知道多一点你的情况。”
死死盯住陈无咎好一会,安雅放弃了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他这句话背后真实意图的打算,简洁明了地说道:
“我是月之女神的选民,还有其他问题吗”
耸耸肩膀,陈无咎作出无所谓的姿态,说道:
“随便问问,不用这么紧张,怎么说你跟我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别老是板着脸,我又不是你的债务人”
女伯爵听到陈无咎的话,回答时语气依旧冰冷,说道:
“嗯知道了”
攻心战术无效,陈无咎放弃了撩拨安雅情绪的打算,看她的反应根本不像一个年轻少女,倒像是嫁不出去的老处女
一路上,两个人继续保持着这种相敬如冰的态度,到达格罗德诺城新建的暗黑神殿大门口之后,随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前面一辆车的侍从打开了车门,陈无咎下一步跳下车,然后很有风度地伸出手,请安雅下车。
一行人穿过刚刚清扫出来的小道,来到了暗黑神殿的正殿门口,这附近挤满了等待领取救济食品的沙巴尔人,场地的拥挤程度令人联想起超市中堆积如山的沙丁鱼罐头。
曾经富庶得叫人嫉妒的沙巴尔王国,如今已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即便在首都维尔纽斯,饥饿和短缺也成了普通人生活的主题。
原本居住在北部和中部的沙巴尔人,家乡已经落入罗斯人之手。在罗斯人残酷的驱赶平民攻城的战术胁迫下,不愿全家都沦为罗斯人炮灰的沙巴尔人,舍弃了所有的财产和居所,扶老携幼从小路徒步逃往较为安定的南部地区躲避战火。
虽然这里没有罗斯人的直接威胁,但随着冬季到来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这些衣不遮体,居无片瓦的难民,就成了地道的釜底游鱼。
每天由于冻饿和疾病而倒毙的难民都不计其数,格罗德诺城里每天早晨都会用马车将整车冻僵的尸体运到城外的临时堆放场。
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环境中,高度冻结的土地坚硬无比,金属工具都无法发挥作用,挖掘墓穴是不可能的。
在春季到来前,那些不能及时下葬的死者尸体,就只能暂时这样先堆放起来,因为尸体的数量太多难以管理,其中许多尸体已经沦为了野狗和小型魔兽的美餐,让这些可怜的人在死后都不能得到片刻安宁。
缓步走近神殿的陈无咎,望着这些骨瘦如柴难民的目光中,同时充满了同情、怜悯与贪婪、冷酷的目光,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些原本相互矛盾的情绪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在陈无咎的躯体里同时存在着人性和神性两种主导元素,作为人类,他会本能地同情与怜悯弱者,可是作为一个神明,在陈无咎眼中只有信徒与非信徒的区别。
前者有用,后者无用,如果能把非信徒变成信徒,zhan有更多资源,这倒是一桩求之不得的好事。因此,陈无咎有着如此特别的反应,完全合乎情理,半神半人的状态,总是会显出一些古怪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