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汉军的主要意图不是干掉这些残敌。那胡东的五万翟兵正星夜向频阳挺进。啃掉胡东的翟军主力,在老章鱼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窝窝再捅上一刀,才是大将军的战略意图。
频阳城下,面对汉军的顽强防守,翟兵是死伤累累,却又毫无办法。
一路辗转行军,又恐本国有失走得急,翟兵的辎重早就丢弃大半。而灌婴精心准备,汉军早在垛口布下层层防守。以五万雍军,要想敲开频阳城的大门,难如登天。
攻城战最消耗兵力,几轮急攻之下,在汉军的利箭下,频阳城下已倒下了五千具翟兵的尸体。而躲在垛口后的汉军,除被流失所中,死伤寥寥。
夕阳西下,天空与地下是一片红,天空红的是晚霞,地下红的是翟兵流下的殷红的鲜血。
翟将胡东的脸上已明显露出了焦虑。照这么个消耗法,不待城池攻破,那胡东的老本早就拼完了。
突有一小兵仓惶来报:“将军,大事不好我军营寨已被汉军周勃所劫,粮草全部被夺,弟兄们死伤惨重”
“周勃怎会出现在这里”胡东闻言悚然一惊。
“失了营寨,大军到哪里宿去没有粮草,大军喝西北风去频阳是休想拿下,难道要我数万大军露宿于这冰天雪地”
更可怕的是城中的灌婴部随时可以杀将出来,与周勃来个里应外合。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地处平原兵陷险地,这里绝不是能呆的地方。就算汉军不来交战,士卒们又冻又饿,恐怕一天也支持不下去。
那胡东反应倒快,急忙传令鸣金收兵,大军向东南疾走,准备渡过那郑国渠退入栎阳投司马欣。
既然汉军一时看不出有突袭上郡的打算,胡东的想法是先站稳脚跟,保存住实力再说。若是汉军有所异动,再从栎阳出击,在自家国土内与汉军决一死战不迟。
场景转换。
那一条灌溉了四万公顷良田,“富民强国,建万世之功”,为关中儿女带来无限福泽的郑国渠,坐落在咸阳以北,连接着泾河和洛水两条大河。
关中大地当时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九曲泾河弯,冲出龙口入泾渠,灌溉良田难计数,郑国仪址恩不忘。
而今那原本过往通畅的郑国渠,却写了两字:此路不通。
原来汉军大将曹参早已令人潜来,所有横跨渠面的桥梁都被汉军拆毁,所有岸边的船只都被汉军锥沉。那翟军要想过渠,只能砍伐岸边树木扎筏。
但四万余翟军扎筏济渡,那要渡到什么时候恐怕是十天半个月都渡不完。
翟军刚刚大军开拔,便有探子将郑国渠的情况报来。胡东闻言又是一惊,“看来汉军早有预料,存心将我这一支大军吞吃。”
西面便是滔滔洛水,想必汉军也做了手脚渡河不能。东南方向的郑国渠而今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北面是灌婴占据的频阳,正东方向是周勃劫去的营寨。此时胡东已是动弹不得。
只有一条险峻的小路,从频阳以东的桥陵穿行而过,可直通白水,若过了白水,便可直达上郡。
但汉军要致自己于死地,焉知在那桥陵又会设下什么埋伏
胡东只觉背脊冷嗖嗖,硬着头皮下令大军改向,去往桥陵。
兵入桥陵,翟军蜿蜒如蛇,胡东是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预料中的伏击还是如期到来。
汉军大将曹参早已将两万将士布于那险峻的小道两旁高坡,一见翟军到来,让过先头小股人马,待见到胡东亲领大军而至,一声令下,对翟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瞬时那滚木礌石哗哗啦啦直砸而下,汉军万箭齐发,那成了夹心饼干的翟军士卒成了汉军的活靶。四下里一片乱喊:“休走了胡东”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这一轮急攻之下,翟军伤亡不知其数。不用胡东下令,已一股脑转过身向来时道路逃跑。
但翟军后队正在前进,想逃就逃得掉吗这一阵惊惶逃跑,翟军顿时自相践踏,糊里糊涂死在自家兄弟马蹄下,战靴底的又不知几人。
那胡东好不容易抢得道路退出桥陵,清点人数,竟折损了万余士兵。而死在自己人践踏下的居然占了一大半。
再要退兵,只有退回到频阳城下冻死饿死。要不想死,除非拿下频阳或是夺回被周勃劫去的营寨抢回被汉军夺取的粮秣。可那汉军两位久负盛名的大将灌婴周勃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答应。在折损了接近两万军马之后,胡东对此念头是想都不敢想。
“进又进不得,退又无法退,怎么办怎么办”在桥陵入口,胡东在原地踱过来踱过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忽听那坡上一声高叫:“建功侯有请胡将军上坡一叙”却是一壮硕的汉将扯着嗓子在喊。
如今已是互为敌手,你死我活,有什么好谈的胡东是满腹狐疑,对着坡上高喊回话:“胡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曹将军要想劝降与我,还是免谈”
便听曹参哈哈大笑:“我家大将军说胡将军乃忠义之士,曾以区区两万秦军坚守荥阳阻挡董翳司马欣二十万大军,对将军甚是推崇。今日听将军此言,果然不虚。将军战死沙场忠君守节诚然可贵,但你手下数万将士要陪将军而死,其中大多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将军何能忍心”
曹参这么一说,翟军军心大乱,一阵大哗。
那翟王董翳本不得人心,军中与雍军一样,泰半皆是强征来的童子军。如今大军已是覆灭在即,要他们全体战死成就胡东一人的名节,怎会心甘情愿
一将对胡东劝道:“曹参请将军去谈话,便是网开一面要留吾等性命,足见汉军仁义之师。将军自荥阳遣散部属原本归隐在家,肯为翟王效命不过是看在英雄要有一用武之地。那汉军主帅韩信对将军抱有好感,汉王在吾秦川深得人心。良禽择木而栖,将军弃暗投明投效汉王方为明智之举。”
原来这将乃胡东的心腹,在荥阳便是他的部下。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这位心腹敢讲。
那胡东犹豫道:“可大王对胡某不薄,今要弃他投降汉营,便是拿他江山谋自己一己私利,胡某素有忠义之名,安能做出如此事来”
那心腹急对胡东喊道:“翟王受秦川父老嫉恨由来已久,无德无能,怎配坐此江山将军此时此刻,还如此执迷不悔,要对那董翳尽愚忠乎”
一群将佐齐刷刷拜倒在胡东面前,高声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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