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愕然道:“你师傅在天之灵清溪隐叟死了”
周叔拜倒在地,说道:“启禀大帅,我纵横家门主,在下师傅因为斩杀凶禽,肉身饲蛇,已得道成仙,被封为云梦圣君。刚才一定是他老人家在暗中保佑我师弟。大帅,还是饶了师弟性命吧。”
周市将信将疑,阴沉着脸,一时不知如何处置这狂妄的韩信。
忽然有小兵来报,云三晋盟两位副盟主张子房先生与宁陵君魏公子咎联袂来访,已到辕门之外。
自张良助冒顿单于攻灭东胡,又在博浪沙策划刺秦壮举后,已成天下知名的人物。而三晋盟盟主张耳投效张楚,便号令部下在各地协助义军。那魏咎在魏地势力盘根错节,周市攻取魏地时,三晋盟魏国的英雄豪杰便曾出了不少力。周市攻略魏地后,为便于治理,一直与魏咎保持往来。
此时三晋盟两位副盟主同时到来,不知何故。周市一时顾不上处置韩信,便派了几名军士将他看管住,自个在大帐迎候。
韩淮楚闻得张良即将到此,心中一阵怦怦乱跳,伸长了脖子,望着辕门。
面如冠玉的张良,与斯文有礼的魏咎,一到帐外,便见到韩信手足缚了镣铐立在门外,几名军士环伺他身旁。
“韩公子,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乍见到自己的爱郎,张良是又惊又喜。
张良是又惊又喜,韩淮楚又何尝不是。自万载谷一别,韩淮楚已有数月未见张良。一见到伊人,他心中便热血狂涌,只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好好述说一下衷情。
想不到在这义军大营,竟遇到了自己的老情人。韩淮楚望了望手足缚的镣铐,心中苦笑不迭,“小生与伊人再度重逢,竟是这么一副狼狈像。”
看那张良,脸庞削瘦,几个月下来,也不知为何事操劳,又清减了不少。
张良见到韩信手足缚的镣铐,诧问:“韩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韩淮楚苦笑道:“周大帅要斩了你韩兄。”
张良闻言娇躯一震:“你哪里得罪他了”
韩淮楚道:“也无他,只是我太义气用事,言语中惹恼了大帅。”便将刚才情由告知张良。
张良听罢,半晌作声不得。忽伸出春葱般的纤纤细指,在韩淮楚额头上一戳,幽幽道:“你啊你,叫我说什么好。如此一位天下豪杰敬重的英雄,却这么口没遮拦。”韩淮楚低声道:“良弟教训得是。”
张良妙目凝睇着韩淮楚:“现在后悔了吧”韩淮楚点点头:“有一点。”
张良莞尔一笑:“我若不来救你,看你怎么收拾”
“良妹到底是良妹,不会看着小生受难而不顾的。”韩淮楚心中一热。
他便长鞠一躬,笑道:“求子房先生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为你韩兄求情。”
张良道声:“放心吧,有子房在,你死不了。”一转身,与魏咎走入大帐。
周市见二人进来,立身迎接:“二位盟主光临,蓬荜生辉。”他与魏咎原本认识,却未见过张良,便将目光投向望向张良,问道:“这便是助冒顿单于攻灭东胡,在博浪沙慷慨刺秦的子房先生么”
张良微微点头:“正是张某。”
周市耸然动容:“不知二位有何见教与本帅”
张良昂首高声道:“张某特为大帅吊丧而来。”
一语既出,席下一阵哗然。
第六章舌吐莲花
周市帐下大将傅宽当即斥道:“我家大帅敬重先生,先生怎不爱惜令名,在此胡说什么我家大帅活得好好的,要你来吊什么丧”
张良佯作惊讶:“难道你不知你家大帅死期将近么”
傅宽怒道:“先生无未卜先知之能,怎知我大帅死期将近”
张良哈哈一笑:“大帅东有章邯,西有田儋,南面乃是张楚陈王,北面背临武信君武臣,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大帅之处境,犹如镬中鲜鱼,早晚被人烹食。”
傅宽大喝道:“先生难道不知我们是哪国军马么陈王与武信君怎会是大帅的敌人再要胡说,休怪傅某无礼。”
张良一摇折扇,说道:“阁下错矣大帅既拒绝入都,已不见信任于陈王。以陈王狙杀葛婴,逼死邓宗的手段,岂能容得大帅在此安枕”
周市倨傲道:“本帅据地千里,握兵十万,若是陈王有意责难,大不了一反,自立为王,兴师以拒,陈王能奈我何”
张良“哦”了一声:“差点忘了,大帅手中还有十万大军。不知大帅这十万大军,从何处招来”周市道:“本帅据有魏地,当然是从魏地招来。”张良淡淡笑道:“这么说来,大帅的军马,大半均是魏人了”周市傲然道:“是又如何”
周市攻魏之初,陈胜只给了他一万军马。几场战役下来,旧部已损失近半。如今军营之中,魏籍军士占了九成以上。
张良冷笑道:“魏人何以钦服大帅,大帅一入魏境,便争相依附是大帅有海内之誉,还是有尧舜之德若不是人心去秦,陈王威名远播,大帅怎能如此轻易据有千里魏土若大帅自立为王,魏人焉能心服口服安保不背叛大帅”
周市闻言一愣。
他原本想若是陈胜逼迫,便自立为王,却从未考虑到这人心向背的问题。一时哑口无言。
张良见他语塞,继续道:“大帅入魏之初,魏人苦秦久矣,陈王披坚执锐,欲推翻暴秦,魏人无不愿追附骥尾。如大帅自立,魏人必反,大帅的十万雄狮,必然哗变。到时大帅身首异处,已能预期。”
周市冷汗顿时涔涔而下,“这张子房言之有理,看来造反不是那么容易。难道本帅只有俯首就颈,任陈王处置”
他随即冷静下来,心想,“子房先生今日此来,便只是来说这番话的吗定是有话说我。闻得张子房雄才大略,智谋过人,何不向他求教。”遂立起身,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说道:“请先生明示,如何才能保得本帅性命”
张良道:“能救大帅的,不是子房。”周市惑问:“谁能救我”张良一指身旁魏咎,说道:“只有魏公子咎,才能保得大帅性命。”
魏咎随张良而来,一直含笑不发一言,周市几乎将他忘了。
听张良说只有魏咎才能保得自己性命,周市这才注意到这位魏国公子。他心想,“那魏咎不过是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才做了三晋盟的副盟主,才能平庸,可说是连自己都不如,他怎能救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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