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白对上他带着笑意的好看眼睛,心里重重一顿,然后认真说:“喜欢,特别喜欢。”
他很喜欢顾寄青的温柔冷静包容强大,可是那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顾寄青。
但是现在这个有时候会朝他发小脾气,有时候会故意装作不在意地捉弄他,有时候还会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顾寄青,是他一个人的顾寄青。
所以他更加喜欢。
而确定他喜欢后,顾寄青也就放心了,温声道:“那你能陪我回宿舍拿个东西吗?”
即使已经放假,但是清大宿舍还是有人值班,所以回宿舍拿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顾寄青突然要回宿舍要拿什么东西?
顾寄青说:“你陪我回去就知道了。”
然而周辞白陪他回去了也不知道。
因为顾寄青把周辞白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门外。
“小骗子。”
周辞白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安静地站在门外,像是在守着门里的顾寄青一样。
门里的顾寄青则踮着脚,从衣柜最顶端,取下了那个很大很大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装满了夏装和春装,而夏装和春装的最下层,是一个被精心叠起的防尘袋,防尘袋打开,是一件白色的纱质舞衣。
和周辞白曾经拿出的那张照片上的舞衣一模一样。
那是他初三时候参加一个古典独舞表演前,尹兰亲手设计给他做的。
纯色白纱,广袖宽摆,质地轻盈,很漂亮,也很飘逸,看不出是男装还是女装,但总归很衬他当时跳的那一支《献月》.
只不过跳完那支献月后,他表妹就出了国,他也就再也没有继续学下去。
后来还是大一迎新晚会上,经不住学长学姐的请求,他答应了贡献一个节目,才让尹兰把这件舞衣寄过来,再跳了最后一次。
所以之前周辞白说那张照片是他朋友的时候,顾寄青也没有多想。
因为他想如果当时的小男孩真的是周辞白的话,那没道理在迎新晚会上认不出自己。
但现在想来,可能周辞白当时并没有去那次的迎新晚会,也就并没有再看见过自己穿这件舞衣。
而五年前,周辞白也还没来得及看见自己完整地跳一支舞就离开了。
那如果离别太匆匆,再一次的相逢可不可以更郑重。
顾寄青拎起那件舞衣,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
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剪头发,额发和耳发都有些长,虽然还没有到妹妹头的程度,但打理一下,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只是到底太久没跳舞了,个子也长高了些,最近周辞白还像喂橘猫一样喂他,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胖,穿上会不会显得奇怪。
如果很奇怪,那就都怪周辞白做的小排骨。
顾寄青想着,解开外套扣子,一件一件褪去衣物,重新披上舞衣。
只是舞衣一层一层的纱有些没太理清,他偏过头,正准备理一下肩头,突然“啪”的一声,整个宿舍骤然陷入黑暗。
顾寄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应该是放假太久,电卡没人充值,欠费了。
而还不等他做出行动上的反应,门就立马被从外面拉开了:“顾寄青!你没……”
事吧。
周辞白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和顾寄青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无意闯入了一个房间,然后舞衣只来得及穿了一半的顾寄青就这么回眸看着他。
眼尾微扬,缀着红痣绮丽,眼神却带了些突然被惊扰的迷茫。
那时候心思单纯,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具体的情形模样已经在岁月的滤镜下变得模糊,只记得那种怦然心动的惊艳。
而此时此刻那个曾经惊艳了他整个年少岁月的人则以更成熟的姿态,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眉眼彻底长开,眼角眉梢带上了不自知的天真媚意,脖颈细长,肩头凛然,连同着锁骨突兀的骨骼质感,裹着轻软的纱衣,瘦削修长的跟腱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月色模糊,他不能全然看分明。
但是足以清晰地认识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穿着舞衣的是一个和他同样性别的人。
只是太过美丽,美丽会让身为同性的他也自惭形秽,心跳不已。
那一刻,周辞白突然想起他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一定程度上的性混淆会增强性魅力,这是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1]
他曾经不以为然,直到他即使他已经熟悉这具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可是还是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顾寄青怦然心动。
甚至曾经还为这种怦然心动落荒而逃。
顾寄青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看见周辞白僵硬地顿在了原地,不解地抬了下眉:“我这样看上去很奇怪吗?”
周辞白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顾寄青意识到他对一个性取向为男的男人到底具有怎样的吸引力。
于是没有回答,只是带上门,走过去,搂住顾寄青的腰,垂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顾寄青,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发紧,深褐色的眸子写满了浓重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