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冷冷扬手,下属们迅速跟上,朝着山道飞奔而去。
银笙被那一具具还冒着血的无头尸体吓得魂飞魄散,藏在树杈间不敢出声。高胜同却猛然爆发出一声大吼,双腿凌空前踢,借着这一股蛮力,竟将原本紧捆的绳索生生挣断,整个人朝前冲出,踉跄着奔向神狱众人。
绿衣女子未料他竟能奋力挣脱,但转身之间亦不显慌忙,双臂轻轻一抬,身边众人横刀就向高胜同劈去。
高胜同浑身是血,头发散乱,丝毫不惧刀光迫近,双掌如鹰爪般猛擒刀锋。他此时已经濒临疯狂,一时之间竟将神狱数名刀手震得脚步错乱,连连后退。
银笙见此情形,鼓起勇气握剑疾掠而出,双足一点山石,从混战的人群上方掠过,挥剑直挑向那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纤腰一拧,身子如鬼魅般轻绵飘远,长裙拂动间乌发飞旋,如数不清的墨黑尖针扎向银笙手腕。银笙足踏枝桠斜身翻纵,数缕发丝贴着她手背扫过。她只觉阵阵刺痛,但此时已无暇顾及,迅疾出剑连刺绿衣女子肩臂数处要穴。
那女子身法极快,手中残月弯刀呼啸翻飞,刀刀不离银笙咽喉左右。银笙初出江湖,还未遇到过这样狠辣的招式,刚开始时只得尽力防御,但十招过后,她那绵密无绝的剑招渐显出后劲,正如淡酒弥香,无形间侵入了那绿衣女子的招式,令她原本迅疾的刀法逐渐失去了势头。
而此时,高胜同身中数刀,双掌猛合,死死夹住身前一人的钢刀,抵着那人冲向这方。绿衣女子闪身躲过银笙一剑,长发飞卷而出,横扫向高胜同面门。
银笙急追而上,剑锋一旋,便削向女子如蛇信般的长发。岂料绿衣女子似是故意卖出个破绽,趁她探身出剑之际飞速斜掠,手中弯刀寒光一闪,已飞向银笙手腕。
银笙险险收招,女子乘势飞扑而来。却在此时,从山道左侧射来一箭,女子不曾防备,顿时被其扎进肩头。她正咬牙后退,又有一道黑影从右侧闪出,不等她站稳身形便出掌擒向其头顶。
女子肩头中箭,身形明显滞慢,而此时她那些手下已将高胜同乱刀砍翻在地,想要来救援,却被一阵箭雨挡住了去路。银笙一时错愕,正在此时,绿衣女子已被那突然出现的男子一掌击中,踉跄间袖间竹管滚落在地。
女子飞身去捡,银笙一剑格住,在她手下不顾一切地抢下竹管,身子一纵便跃向山崖。
夜风在耳边呼啸,树枝刮过脸颊隐隐作痛。银笙听得后方有人追踪,她无暇回身,奋力抓着古树荡向半空,双足一钩,借力腾上凸起的岩石,再一纵身,便跃下半山。
身后沙石滚落,簌簌作响,银笙在落地之时迅疾回望,但见夜色中黑影晃动,应该就是方才半路杀出的男子紧追而来。她生怕血舍利又被夺走,远远望见之前神狱的人驶来的小舟还在江边,便奋力疾掠而去。
小舟在江水中一起一伏,银笙这次长了经验,还未上船前先踢起岸边沙石,尽打在船篷之上。一阵簌响过后,不见有人出来,她才飞身扑上,一落到船上,立即挥剑斩断绳缆,撑着竹篙朝江中驶去。
“嗖嗖”数声,飞镖破空而来,银笙振篙格挡,数枚飞镖被击落于水,溅起白浪朵朵。
江流奔涌,小舟乘着夜色飞速直下,终于远离了危机。
银笙始终绷紧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这个时候,手上脸上所受的伤,一股脑儿地刺痛起来。她放下竹篙,独自坐在船尾,抱着双膝默默忍耐。
右手背上被那绿衣女子长发卷过,如今轻轻一触,摸到的都是鲜血。
夜风微凉,吹透她的单薄衣衫。银笙坐了片刻,瑟瑟发抖地起身钻进了船篷。探身进去,只觉眼前更是漆黑,她小心翼翼地躺在角落,闭上眼睛想要小憩片刻。
可就在刚刚有些困意的时候,心头却忽然泛起奇怪的感觉。
她警觉坐起,屏息凝神。
外面是滔滔江水奔流不息,自己四周却有幽幽的草药味道,时浓时淡。
“呛啷”一声,银笙拔剑,在黑暗中急促道:“什么人”
“到现在才发现有人,若换了别人在这,只怕你早就死上好几回了。”靠近船尾的方向传来了似笑非笑的话语,随后,有一点昏黄的火光徐徐亮起,逐渐晕染开来,如一朵盛放在夜色中的花,摇曳生姿。
身穿白衣的少年悠然倚坐灯旁,膝畔静静放置着琴匣,好似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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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搒孤舟风乍起
银笙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
先前误上了他的马车,可以算是意外,但现在再次遇到他,就绝不是仅仅吃惊而已了。
“你到底是谁”她紧攥着剑,盯着少年,想要以凶狠的眼神来掩饰心底的惊慌。
少年将油灯往前挪了挪,平静道:“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说过自己的名字。”说话间,他微微抬眸朝她望了望,眼眸如湖水流丽,密黑的睫毛如小翅般闪了闪,迅疾留下淡淡阴影。
银笙紧抿嘴唇,背倚船舱不搭话。
他却“嗤”的笑出了声,“做什么怕成那样我叫秋弦。秋天的秋,琴弦的弦。”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次总不可能说这艘船也是你的吧”银笙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手中剑一直紧握不放。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知道你必定会上船,所以先在这里等着了。”他显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我我不是叫你别管这事了吗难道你”银笙想要问他是否也想夺取血舍利,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去。
秋弦扬眉道:“难道什么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异心。”他见银笙脸上又泛出微红,不禁一笑,“你这个人有意思,动不动就害羞,哪还像是出来闯荡江湖的。”
银笙绷着脸不理他,他只好又端正了姿态,道:“我是受人之托才来找寻血舍利的下落,这样说了,你可还会猜疑”
“你果然也是冲着血舍利来的那之前为什么骗我”银笙气道。
秋弦扬起嘴角,“我何曾骗你当时你们在江边打斗,我在对岸看到了而已,后来也是你自己上了我的马车,二话不说便载着我逃命,我还能从车上跳下去不成”
“可是,可是你又没说”银笙愣了愣,话才说了一半,秋弦便抢白道:“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血舍利是不是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