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逃的那一日,正好是正月十五,老爷子在花厅里摆了宴席等着全家吃饭呢,结果久等不至。差人去一看,人没了把老爷子给气的那是吹胡子瞪眼啊
宁斐攒了半年的零花很是不少,足有五百多两,着实是不折不扣的巨款。他心思缜密,也早就联系好了车马行,跟着他们的大车一路出了京城。出了山海关,到了这关外大地。现在京城各大车马行都是开通了去往镇远府的线路。当然,是周边的镇子。城池他们是进不去的。镇远府人口密集,士卒们也有钱,消费能力极强,商铺众多,东西运到了也不愁卖不出去。
一路都是相安无事,他花钱不吝啬,因此吃的也好,睡得也香,他本来以为这一路上就会相安无事直到目的地了。
结果没想到,快到柱邦大城的时候,出了事儿。
松花江将军辖地内自然是海清河晏,盗贼都被剿灭,一个不剩,但是别的地界儿可不一样。建州将军辖地内部,在那偏僻处就有不少的剪径毛贼,不巧的是,就让宁斐给遇到了。
他们一大早就启程,想着晚间抵达周围五十里都负盛名的刘记客栈歇息,却没想到路上车子坏了一辆,那店家还舍不得扔了,非要原地修好,大伙儿就只好等着。结果等修好了,天也擦黑了,离着目的地还老远呢。也是在这会儿,那些毛贼们从树林子里窜出来了。
这些在军队面前毫无反抗能力不堪一击的弱势者,在面对更加弱势的平民百姓的时候,却是变得极为的凶狠残暴,根本不似人类。
财物货物都被抢走,而除了宁斐之外,整个车队上下三十四口,尽数被杀,弃尸荒野。
而之所以宁斐侥幸留了一命,是因为他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识字儿的后来宁斐才知道,原来这股毛贼中那大当家的孩子方才五岁,这当家的也颇有见地,不愿意自己儿子再做这般勾当,便要教他读书识字。可他自己就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因此宁斐机缘巧合之下,便是捡了一命。
之后几个月,宁斐便是在那山寨中提心吊胆的呆着,也不知道哪一日就被宰了。之后却是有一次机会来了那些毛贼下山打劫,结果一去不回,山上留守的人很是担心,便带着人都出来寻找,宁斐由于表现的很是老实,便也被认为是自己人,也给了他一把刀,让他跟着。趁着这个机会,宁斐撒丫子便逃,终于是逃出生天。
窜到大路上去,正巧是碰到了一个去往五屯河卫的商队,那商队中人见他虽然衣着破烂,不过温文有礼,谈吐雅致,便收留了他,于是跟着商队来到了五屯河卫。
也是宁斐倒霉,刚到此处没几日,五屯河卫便是给女真人占了。
一直到现在,遇到连子宁。
连子宁听的也是觉得有趣,宁斐这经历,足以写成一本儿书了。
他上下打量了宁斐一眼,道:“那子轩你是怎么被大伙儿公推为领袖的”
“要说这事儿,还得落在您头上。”宁斐一笑:“我要来投奔伯爷,知道少不得要和女真人打交道,便在京城的时候四处寻访,终于找了个曾经戍边的老卒,从他那里学了女真话。女真人占了五屯河卫之后,言语不通,可着全县也找不出一个回女真话的汉人来,我也是赶巧了,让他们发现,便是做了个通译,在女真人面前也算有点儿面子。这些日子给了不少人些照顾,他们都是心里感激。一来二去的,这名声便传开了。”
“嗨。这些腌臜事儿说出来也是丢人。”宁斐瞧着连子宁,小心翼翼问道:“伯爷,您这儿可有什么打杂的差事能让咱先干着大老远的来东北一趟也不容易是吧”
连子宁不由得哈哈大笑,许久未有人和他这般说过话了。
“子轩啊,你当真是个妙人儿”连子宁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这儿有个差事,最适合你不过。”
“哦”宁斐立刻眼前一亮。
“若是记得不错,令尊当是做的盐运生意。对不对”连子宁问道。
宁斐点头道:“没错儿,家父运盐于边已经四十年了。”
“嗯,如此说来,子轩你对运盐,贩盐,饰,采盐当也略懂了”连子宁问道。
“岂止是略懂”宁斐拍了拍胸脯,哈哈一笑:“咱从十二岁开始家父便交代生意,不瞒您说。这些年间,家中生意已经有一半儿是我在操持了。”
“如此更好。”连子宁笑道:“我意在现在武毅军辖境内实行食盐专卖,不准外地盐进入,不过东北盐井少。所产不敷使用。是故现在已经成立采盐局和盐运司两个衙门。采盐局分管各处盐场,专司开采盐场,晒盐挖盐之事宜。而盐运司。则是专司将成盐运往各地,进行贩售。总之一句话。跟盐相关的事务,都脱不开这两个衙门。不过么,我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对这个真懂得”
“那伯爷您的意思是”宁斐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赶紧说道。
“你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自不能担纲太多。”连子宁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现在盐运司还缺一个副提举,你且去里头暂时坐一坐。凡事多看多听少说,明白么”
宁斐知道这是连子宁对自己的考验,赶紧道:“伯爷放心,我醒的,定然好好做事不负伯爷期望。”
两人又说了几句,宁斐便自退下。
连子宁看着他的背影,沉吟了许久。他招招手,唤来石大柱,低声吩咐道:“查一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中闪烁这寒芒,石大柱接触到这眼神之后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哆嗦。
他低低应了声是,便是退下。
连子宁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寂寥。
他不愿意怀疑宁斐,也觉得宁斐不需要怀疑,但是这些年来的习惯,使得他不会轻易信过任何人,是不能,也不敢。哪怕对方是他昔日最好的朋友。
万一他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奸细呢毕竟知道他和自己关系的人,京中绝对不是少数,能想到这一点的,怕也不是没有吧
连子宁行事看似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实际上那都是在深思熟虑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之后才会做出的举动。他实则极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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