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危急,河东危急,河南危急,中原危急,安禄山的叛军从范阳南下,一路所向披靡,承平日久的唐朝各州县纷纷溃败。至公元755年十二月,安禄山大军在洛阳会战里重创唐军封长清部,唐朝东都洛阳沦陷,中原大地落入叛军之手,而都城长安,也因此被顶在了叛军的刀口下。
火烧眉毛了,确实是火烧眉毛了。
满朝文武乱作一团,前线败报频频,北中国大地烽烟四起,安禄山叛军已然占据了半壁江山。要平乱,要灭火,可是谁去呢太平天子唐玄宗满脸悲叹:家贫思孝子,国难想良将啊
确实国难了,良将在哪呢横扫突厥痛打吐蕃的王忠嗣,7年前就被你贬到湖北死在那里了。被阿拉伯人称为山地战之神的高仙芝,才打了一个败仗就被你宰了祭旗了。平时你比疼儿子还疼的安禄山,现在正张牙舞爪地跨马挥刀,来夺你的皇帝鸟位呢。“良将”这东西,没事的时候老算计着提防着,出事了才发现,真个比熊猫还金贵啊
等等,等等,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只是他
他3年前洗桑拿的时候着了凉,加上洗桑拿前生活不检点纵情好色,导致纵欲过度外加中风,已经偏瘫在床,窝在长安家里疗养了。半死的废人了,行吗
废人总比没人强,行,就是他了。
他,就是西平郡王,在王忠嗣将军被贬后,率军攻克石堡城,制造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威名的哥舒翰。
在安史之乱前,他曾是王忠嗣最欣赏的爱将,仅次于王忠嗣的第二号狠人,戎马数十年,从小兵干到权倾朝野的节度使,在陇西战线上屡次身先士卒建功无数,是吐蕃人最惧怕的战神。为人也够爷们儿,王忠嗣遭诬陷下狱的时候,是他苦苦抱着唐玄宗的大腿流泪哀求,才保下了这位将星的善终。一个有勇有谋打了一辈子胜仗的沙场统帅,一个重情义讲义气的真汉子,就是这个人之前的全部履历。找“良将”,当然就是他了。
而今,打了一辈子胜仗的他,要以半残的躯体,去面对他一生里的最后一场也是有最重要意义的一场战争,打赢,就意味着拯救了一个帝国的命运。
如此重要,哥舒翰自然慨然受命,唐玄宗当然也恩宠有加,封官赐爵那是当然的,当场就被任命为国家总理尚书左仆射,出手真叫大方。出征前唐玄宗亲自摆酒饯行,亲切慰问,哥舒翰慷慨表决心,好一幅君臣同心,团结抗战的模样。
哥舒翰一道带走的,是唐王朝的20万大军。这20万人来自五湖四海,有中原溃败下来的败军,有安西都护府增援来的西北精锐,还有临时抓来的连枪都没摸过的壮丁,精锐杂牌菜鸟鱼龙混杂,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因为,这是唐王朝最后一点家底儿了。
唐王朝的最后一点家底儿,乃至唐王朝以及唐玄宗等人的命运,此时都交付在了哥舒翰的手里,大军进发了,驻扎地是潼关,那是京城长安的门户,关外安禄山的精锐部队正严阵以待。天塌下来,也要在这里顶住
可以想象那将是一场犬牙交错的争夺战。安禄山的军队,都是经过无数次沙场锤炼的边镇猛将,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强悍,自己这边人看着多,没打过仗的或打过败仗的同样多,拼战斗力肯定不是一个层次,不过潼关有天险,又有哥舒翰这样久经战阵的统帅调度,顶住,有戏。
长安的老百姓是这么想的,满朝文武是这么想的,唐玄宗本人是这么想的,哥舒翰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最最重要的是,跟随哥舒翰出征的20万大军,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成分不同,有久经沙场的老兵,有临时招募的新兵,对于那些修理过突厥吐蕃的老兵来说,打仗就是他们的工作,南征北战是他们的人生,建功立业是他们的追求,打败叛军平定叛乱,将在他们辉煌的征战履历中写下最骄傲的一笔。而对于那些临时招募的新兵来说,关中是他们的家园,身后是他们的父母亲人,叛军则是一群烧杀抢掠的恶贼,保家卫国,就是在保卫自己。所以虽然大家籍贯不同,民族不同,口音不同,出身不同,有一点却相同:打叛军,不用动员。
哥舒翰本人当然更不用动员,叛乱以前安禄山就和他是死对头现在让我在战场上碰着了,灭你没商量。
一支不用动员的军队来到了潼关,来打一场不用动员必须要赢的仗。他们看到了潼关外的叛军营地,看到了潼关外那个叫灵宝的小县,他们不知道,那个地方,将是数月后他们的葬身之地。
他们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想错了。之前所做的所有关于死守潼关的战术准备,所有浴血搏杀的心理准备,此时仿佛统统错了,没有进攻,敌人只是驻扎在外面,却没有进攻。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