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洛阳再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随即弯下腰张口喷出一股乌血。
“不行了,你伤不轻,必须立刻去就医”唐斗看在眼里,再也坐不住,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他的屁股刚一离开板凳,哧啦一声大响,他的一大片裤子顿时被扯离了屁股,留在了板凳之上,隐隐约约看出他穿着一条火红色的底裤。
“扑哧”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风洛阳再也忍不住,顿时笑了起来,鲜血从他的鼻子和嘴里狂涌而出,“你穿红内裤”
“噢”唐斗一摸屁股,顿时一窘,随即他潇洒地一甩头,抬手脱下外袍,系在腰间,干净利落地遮住了自己的开裆裤。接着他一把扶住风洛阳,“老风,起来吧,我带你治伤去。”
风洛阳看了看他系在腰间外袍,叹了口气:“你我若是早点想到此招,何至于有刚才那一战。”说罢他也颤巍巍地站起来,扯下外袍,系在腰间。
“事后诸葛亮的事儿,我唐斗干得还少吗”唐斗叹了口气,小心地扶住风洛阳的手臂,把自己仅有的内力传到他身上,“挺胸,好兄弟,机关堂的人还看着咱们呢,别堕了名头。”
风洛阳依言挺起胸膛,拼尽全力作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看到二人终于从绿水桥上走了下来,一直在河中忙于打捞弩机阵人偶的机关堂弟子纷纷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行着注目礼。
“抬头。”唐斗低声对风洛阳说道。
风洛阳依言而行,将下巴尽力高抬。
唐斗转过头来,朝机关堂的人撇了撇嘴,装出一副虚怀若谷的威风模样,缓缓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
看到刚才叱咤风云的唐门大少向他们挥手致意,这些机关堂弟子无不受宠若惊,纷纷绷直了身子,连连摆手,仿佛接受将军检阅的一队兵勇。
“转头微笑。”唐斗低声道。
风洛阳依言转过头,扭了扭嘴角,作出一副点头微笑的模样。
这个时候,久违的日头终于杀出了漫空乌云的埋伏,出现在已近黄昏的天空,辉煌耀目的阳光斜斜打在渐渐远去的风唐二人身上,将他们身影拖得很长很长。他们鲜血斑斑的衣衫被阳光一照,顿时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金边,仿佛化为天兵天将的铠甲。他们的身影也显得愈发伟岸,愈发高高在上,犹如天神,飘然远逝,只给人间留下一个隽永难忘的回忆。
乌云散尽的天空上,晚霞的明艳鲜红取代了铅云铁雾的暗色,润州的街道笼罩在橘黄色的瑰丽色彩之下,显得格外生机盎然。鱼韶和祖菁并肩躺在润州民居高高的屋脊上,一齐望着天上浸在晚霞里面的流云,默默地发呆。
“真是惊艳啊”半晌之后,祖菁忽然喃喃地说。
“你是说现在的天空,还是说刚才的决战。”在她身边静静躺着的鱼韶开口问道。
“现在的天空,刚才的决战,阿斗,小师叔,所有的一切,整个的”祖菁深深吸了一口气,吐气道,“江湖。”
“你要知道,这样的决战,是非常非常罕见的。”鱼韶闭上眼睛,仿佛做梦一样低声地吟咏着,“现在的江湖,人们很少再为了什么崇高的目标如此拼搏。江湖争斗,越变越丑陋,越变越令人齿冷。”
“我知道,掌门师伯、小师叔、阿斗每个人每天都这么跟我说。但是,这样的决战,哪怕十年、一百年才有一场,只要有这个盼头,也不枉做一世江湖人,不是吗”祖菁甜甜地微笑着,低声道。
“是啊也不枉做一世江湖人。”鱼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冷峻的瓜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第一部第十八章信中自有言如玉
姜楠又开始在自己的园子中挖坑。自从出师关中,他悬壶济世已有二十年。年少气盛之时,他雄心勃勃地在润州靠近梧桐岭的南山镇开医馆,想要通过医治这些上岭一决生死的武林豪杰扬威江湖。他的确做到了,无数垂死的江湖好汉在他的回春妙手之下捡回了一条性命。他吊命神医姜楠的名号也在大江南北、运河上下传了个遍。人们甚至将他和初唐神医贾扁鹊、关中神医彭娇相提并论。年少轻狂的他也曾经为此而得意非常,不可一世。
但是随着江湖搏杀愈演愈烈,江湖豪杰杀人的手法也越来越诡异莫测。岭南蛊毒,鬼蜮魔化,天阁秘宝,无影神蛛,番邦密药,阴戾功法,每一种新的杀人手法出现,他都是第一个亲眼目睹,而且是第一个出手救治。尽管他医术通神,经验丰富,但是破坏永远比建设要容易,和层出不穷的杀人手法相比,他的回春医术渐渐跟不上节奏,死在他手上的江湖好汉开始越来越多,每死一个病人,他都会在园子里挖一个坑,亲手将病人掩埋。如此日复一日,他的信心日渐消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逢一个疑难病人,他都会事先在园子里挖一个坑,做好最坏的准备。
而今天,他又碰上一个足以让他到园子里挖坑的病患。
“我说,老姜你挖完了没有拜托你先看看病人行不行”一个尖厉的声音忽然从他医馆的病房里传来。
“急什么”姜楠丢下铲子,扯开嗓子吼了一声,抹了抹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病房。在病房的床上,风洛阳半死不活地平躺着,头歪在靠墙的一侧,出气多入气少。在他身边,唐斗满脸是汗,坐立不安。
“好了好了,来了”姜楠拍了拍手,掸掉手上的残土,推开唐斗,一屁股坐到风洛阳的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脉门,对唐斗劈头盖脸地责怪道,“我就猜到,我就猜到他迟早会被你再送到这儿来。天下第一剑,真那么好当你知道现在江湖上多了多少种杀人的毒药,多少种新创的阴功听说没有,机关堂新造了一种三棱刀,可以直接切开人体血脉,让人流血而死,点穴截脉都没用,半炷香就能流一桶血,你知道人有多少桶血在肚子里吗”
“行了行了”唐斗双手连连摆出暂停的手势,不耐烦地说,“老姜,这些都是后账,以后再算。你看老风也没流血,也没中毒,只是受了内伤,又不是疑难杂症,你那么急着挖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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