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都拉住,又是诓又是哄,又是陪小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痛说了半天姐妹情深,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可无论如何,月官也不肯再演赵本山这个角色了。
孙淡想了想,这个月官实在太风雅,演赵本山也不太合适,罢了,就让她去演女角吧。反正女主觉的戏份不多,也不怕她再出状况。
月官见孙淡安排自己去演女角,不觉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让谁去演赵本山呢
孙淡大觉头疼,关键是刻还是展布站了出来:“我来演,我就不信我演不好。”
展布年轻的时候可也是个名角,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倒是个合适人选。
他咬牙穿上羊皮袄子,娇滴滴地念着台词:“你还不了解我吗,还管我叫大忽悠呢。我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谑了,能把尖人忽悠嗫了,能把小两口过的挺好,我给他忽悠分别了。今天卖拐,一双好腿我能给他忽悠瘸了”
展老板用的是标准的京片子,字正腔圆,麻溜儿利索。
孙淡目瞪口呆,连声叫道:“小沈阳,小沈阳”
对,就是小沈阳。你听他的声气,你看他的肢势,简直就是小沈阳二世,就差展布再吆喝一声:“哎呀妈呀,孙老师,是孙老师来了。孙老师,你吃点啥,咱不差钱。”
展布有些得意地问孙淡:“静远,你看我演得怎么样。对了,沈阳不是北边吗,同我们这出戏有什么关系”
孙淡苦笑:“展老板,你就不能正经说话”
展布一头雾水:“咋啦,我说话就是这个腔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奴家。”
孙淡被他的声音弄得浑身发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怒喝道:“展布,你就不能粗着嗓子说话吗像个男人一样说话。”
展布非常委屈:“奴家奴家就这嗓子啊再说,做臭男人有什么好,人家才不愿意呢”
戏班子里的女孩子也都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是啊,展老板演的挺好的啊”
“卡卡卡”孙淡连喊了三个卡字,这才让自己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耐心地说:“展老板,你今天要演的是一个骗子,一个破落户。不可否认,展老板你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可你想,一个破落户老骗子会像你这么说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静远先生你也不要着急,让奴家在揣摩一下角色。”展布低头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抬头:“好了,我知道该怎么演了。咋地,不相信我呀。咱俩谁跟谁呀,这戏是静远你写的,我怎么着也不会砸了哥们的牌子啊”
虽然还是京片子,可这时的展布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惫懒笑容,让孙淡一刹间仿佛是看到后世京城的顽主。
其实,将卖拐的东北风格换成京味,也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孙淡欢喜得笑出声来:“对对对,展老板,就是这个状态,你继续保持。”
第一男主的角色算是确定下来了,也算是去了孙淡一块心病。不过,后果还是有的。比如展老板当天晚上就被羊皮袄中的虱子咬得浑身都是红疙瘩,娇呼了一整夜:“痒煞哥们啦哥为了我们戏班子的生存吃尽万般苦,哥容易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给你一个机会
男女主角已经确定,算是了了孙淡的一桩心事。男一号由展布演倒也不错,展老板表演功力深厚,对角色的拿捏也很到位,虽然他一口京片子,可谁也没有规定这个小品一定要用东北风格。
至于月官,则出演女一号。她对这个戏有抵触情绪,但女一号在这个小品的戏份很少,做一个捧角她还是很合格的。
可这里有一个问题,男二号,也就是原作中的范伟这个角色非常重要。很多笑点都要在这个角色身上得到体现,可说此剧的成败系于其一身。但扮演这个角色的茄官是演大青衣出身,日常演惯了感情戏,一时间戏路改不过来。她表演风格美则美矣,可惜同这个小品的整体风格不搭界。若上她,肯定会将这台戏弄砸。
于是,孙淡果断决定将她给换了下去,准备上新人。
可换掉茄官,举目四顾,他才愕然发现找不到适合的替补队员。
展家班上上下下也是十来号人马,可这十来号人马都是展布教出来的,风格也非常接近,成日里演的都是风花雪月,简直就是从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一批演员中,要挑十来个公子小姐,乃是举手之劳,演的都是上层建筑,至不济也是大丫鬟贴身书童,其中竟无一个劳动人民。
这下可麻烦了,换了好几个演员,都觉得她们演得有些过火,味道也不正,孙淡只能无奈地叫了一声停,在旁边摸着下巴沉思。
大概是看出了孙淡的烦恼,展布小心地走过来,对孙淡说:“静远,你的本子我刚才看完了。你这个男二号根本就是个傻蛋二百五嘛,你看我手头这些姑娘,谁不精明得跟孙悟空一样,硬要她们去演,只怕也演不好。”
孙淡也感慨道:“你这个当师傅的就是个人精,你的徒弟还不都有样学样,难难难,你再想想手头有没有合适人选。”
“合适人选”展布也觉得一阵头疼:“我手下的人可都在这里,静远你自己挑吧,可着劲选最笨的一个使就是了,这叫矬子当中跳高个。这人选角儿吧,都可着基本功扎实,人精灵的选。当初我买这些姑娘的时候,也是不聪明的不要,谁知道今天大人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真叫人无奈。”
孙淡有些郁闷,说:“除了这十来双腿儿,你就没别的人选了”
展布一摊手:“真没别的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月官突然提醒展布:“布官,我倒有一个人选,不知道合适不此人笨是笨了些,可我却以为骨子里却精着呢,颇有心计,正好演这个角色。”
孙淡有些惊喜,忙问:“是谁,快说。”的确,他是要找一个相对月官她们来说笨一些的演员,可实在太笨,甚至连话也不会说,拿来也没什么用处。一个好的演员,从来就不是一个傻蛋。他需要的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非常精灵的那种。
展布也有些欢喜:“月官妹妹,你说的究竟是谁呀”
月官好象有些想笑的样子,回答说:“布官,你忘记了一个人啦。就是你前年买回来的冬官。”
月官此话一说出口,一众女戏子都“哄”一声笑起来,皆说:“对对对,我们怎么把她给忘记了。”
孙淡心中好奇:“这个冬官是谁,性格如何,会演戏吗”
展布一脸尴尬,嗫嚅几声,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冬官是展布前年在宣府的军汉手头买来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何来历。据说是几个军汉去草原执行军事任务时拣到的,当时,冬官一身脏得实在可以,也看不清样貌。军汉们本见她身材壮实,以为是个男丁,又看她实在可怜,就交给一个有妻室的军户家当儿子养。
可等到了家,一洗干净,才发现是个女孩子。
这下,那户人家不觉大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