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都站了起来。
黄锦转头看着孙淡:“孙淡,你太狂妄了,依咱家看来,这个张璁就该打。陛下没说话,你怎么就让他们住手了呢”他本就看不起张璁,又深恨孙淡,自然是越看这二人越不顺眼,忍不住在皇帝面前挑拨。
孙淡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肯上这个当,只笑了笑,说:“事急从权,张璁虽说按制当吃廷杖,可他也有不该挨打的理由。”
“什么理由”黄锦咄咄逼人。
这个时候,西苑大门口的一幕已经惊动了不少正在里面值守的官吏,不管是内阁还是司礼监,或者六部的值班人员都不断走过来。见皇帝正在这里,又都纷纷上前行礼,并好奇地看着张璁。
场面有些儿乱。
孙淡听到黄锦问,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转头对嘉靖皇帝低声耳语:“陛下,此人名叫张璁,虽说是赐进士出身,可却才华出众。按照他的本事,这一科本该中前三的。”
嘉靖倒有些意外:“那他怎么没中”
孙淡笑了笑:“禀陛下,这考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听人说,这个张璁在会试时受了凉,在考场里一关,也就昏沉沉过了九天八夜,这才走了麦城,一败涂地。倒是可惜了。”
嘉靖沉吟片刻,突然问:“孙卿你如此推崇张璁,那么,他的才华比起你来如何”
孙淡摇了摇头:“孙淡肯定是比不上张大人的,张璁才华十倍于我。”
嘉靖皇帝却不信,孙淡可是他龙潜时的第一谋士。可不知道怎么的,从私人感情上来看,皇帝总觉得同孙淡隔了一层,不如像黄锦那么亲近。不过,无论怎么说,皇帝对孙淡这人还是看得比较穿的,此人是一个干练之才,无论什么样的难题落到他手上,都会迎刃而解。只可惜此人有些名士的傲气,有那么几分臭脾气,不讨人喜欢。嘉靖对他尊重多过亲热,有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烦。
嘉靖:“怎么可能”
孙淡正色道:“张璁乃是温州第一才子,号罗峰,在家乡开办书院授徒,可以说,浙江读书人都出自他的门下,乃是江南士林一等一的人物。不但如此,此人还颇受王守仁的推崇,二人相交甚厚。陛下,连王阳明先生都非常推崇的人物,自然不是凡品。陛下常年呆在宫中,自然不知道张璁在士林中的名声究竟大到何等程度。”
听孙淡说,张璁受到王阳明推崇,嘉靖皇帝悚然动容,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他现在需要另外一种声音,如今,这个声音终于出现了。如果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在士林有极高声望,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可是,张璁要发出的真就是皇帝想听到的声音吗
嘉靖心中也不敢肯定,他还想要确认一下,淡淡道:“都住手,把张大人给我扶起来,朕要亲自问话。”
听到皇帝这么说,黄锦忿忿地盯着孙淡。
而孙淡这低垂着眼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两个太监飞快地跑过去,将满头是血,浑身破烂的张璁扶了起来。
张璁见自己终于将皇帝盼到了,心中一阵兴奋,却也十分忐忑。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在来西苑闯宫之前,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也因此,在同孙淡分手之后,他也是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用患得患失四字,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在来之前,他甚至想过去喝几杯酒,来一个酒壮人胆。可考虑到等下若浑身酒气去西苑,只怕皇帝的面还没见着,就要被人当醉鬼给打死了。
因此,他在外面徘徊了半天,这才一咬牙朝前冲去:“娘西皮,大丈夫不五鼎烹就五鼎食,拼了,大不不做这个官,反正这个吏部的小官做起来也没味得紧。”
当皮鞭凑到身上的时候,张璁才觉得疼,可他此时也只能抱着华表,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如此,总算将皇帝盼到了。
可张璁也被人打得瘫软在地,浑身上下也提不起半点力气。
这个时候,一双脚走到他面前,有声音传来:“你就是张璁,朕听说过你的名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的模样。”
张璁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陛下,臣请为兴王上皇帝尊号,臣请为兴王后上皇太后尊号,陛下若不答应,臣就跪死在这里”
“终于听到另外一种声音了”嘉靖眼睛一热,眼前的景物朦胧起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嘉靖的狂喜二
听到这张璁这一声高喊,不管是皇帝还是黄锦都大为动容。
连同着围观的诸官吏也都惊得面色发白,能够在西苑值班的官员们,又有谁不是人尖子,如何不知道张璁此举所蕴涵的政治寓意。
已经有精明的人快步朝里面跑去,欲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报告正在值守的部堂大人们。
所有的人都知道,风起于清萍之末,张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或许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极大的政治筹划。
毕竟是一国之君,毕竟是九五至尊,得讲究一个喜怒不形于色,讲究一个巍峨庄严。嘉靖竭力平息下胸中的波澜,眨了眨眼睛,终于没有让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
张璁如何肯放过这个时机,皇帝总算来到自己面前了,如果不在最短的时候内打动嘉靖皇帝,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份粘满鲜血的折子,高举过头,就那么跪在皇帝面前,再不说一句话。
皇帝伸出颤巍巍的手,接过奏折,只看了一眼,立即合上来,递给身边的黄锦:“黄锦你和孙淡都看看。”
说完话,一把将张璁从地上扶起来,喝道:“张璁,随朕去玉熙宫,朕有话问你。”
松开手,嘉靖皇帝转身就走。
孙淡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连黄锦手中的奏折也懒得去看。这里这么多六部和各大衙门的官员,表面上,他还是得先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择出去。
黄锦见皇帝已经离开,不高兴地看了张璁一眼:“张璁,陛下说了,让你进去,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张璁这才站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有几点热血滴在青石板上,猩红醒目。
一边走,黄锦一边看着那份奏折。他本就没多少文化,这份奏折也不过是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不觉对孙淡说:“孙淡,你不看吗”话虽然这么说,可黄锦死死地捏着折子,却丝毫没有递给孙淡的意思。
孙淡也不伸手,只轻轻道:“这份折子也不用看,刚才张璁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是请为先王上尊号的。在群臣和天下读书人都异口同声反对此事的时候,张璁居然敢言人说不敢言,倒有几份胆气,也说出了陛下想听到的声音。呵呵,陛下必然龙心大慰。”
说到这里,孙淡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黄锦:“黄公公好计策啊,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好法子,想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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