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跸一段时间,还没那么容易进城。因此,倒还真需要一个人贴身照顾。
如此,就让张贵妃得了这个便利。
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讨太后欢心,讨好了太后,也就是讨好了陛下。
可没想到这个孙淡居然阴魂不散地也跟着到了通州,更想不到,大家才一见面,我张贵妃又吃了他一个大亏。
张贵妃越站越委屈,只恨不得立即转头跑回屋去,抱着被子号啕大哭。
太后温和地同毕云和孙淡说了半天话,这才恨恨地道:“毕云你什么时候回京,回去之后见了皇帝,就对他说,毛澄实在可恶,竟然敢冒犯本宫,还说什么我皇帝这个儿子都不能认了。你说,我们孤儿寡母的,招谁惹谁了,如今这般情形,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话,大概是惹起了自己的伤心之处,太后气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太后一哭,张贵妃和屋中众人也跟着放声大哭。
毕云也大觉头疼,低声安慰了太后几句,道:“太后,你的名分问题关系到朝居,毛尚书也做不了主,连陛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时候。此事还得由内阁的杨首辅和其他二为阁老商议之后,才好定夺。”
毕云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多说下去,只得将责任推到杨廷和身上去。
一听到杨廷和的名字,太后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此人是当朝首辅,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又是天下读书人的首领,他的一句话直接代表着大臣和读书人的意志,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一想到杨阁老这座巍峨的大山,太后愁得几乎要哭出声来,不住问:“现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毕云,你是内相,是陛下最信任之人,你总有办法的。”
毕云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看了孙淡一眼:“这事,静远你觉得呢”他心中也是直叫晦气,一边是皇帝一边是杨廷和,这事情不管站在哪一面,都是一件麻烦事。既然太后进京一事是你孙淡和陈皇后出的主意,现在出了问题也应该由你来解决才是。
看到毕云一脸的为难,孙淡也有些同情他,老毕啊老毕,你也不容易啊。
太后眼尖,将毕云不住地朝孙淡看去,知道孙淡肯定有办法,就问:“孙大人,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孙淡没办法,道:“既然进不了城,就等。”
“等”太后一脸疑惑。
第三百七十四章等待
第二天上午。
顺天府贡院大堂。
副主考,刑部尚书赵鉴端正地坐在长案之前,左手扯着右手袖口,将一只光秃秃地右胳膊露了出来。
而他的右手这稳稳地执着一锭上好的松烟墨锭正稳重地磨着墨。
左三圈、右三圈,就像是推磨一样。
须臾,那一个硕大的端砚墨池里就装满了黑亮的墨汁,粘粘得好象还带着丝儿。
他表情恬淡,就好象平日里在书斋读书一样。不知道的,看到眼前这般情形,一定不会认为这里是今科会试的考场,国家轮才大典的所在。
同赵尚书不一样,同考官孙应奎和几个副考官则神色不安地坐在一边,他们手中端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小声地喝着水。
“钟大人,这第二场都结束了,那孙静远情形如何”
一个考官笑了笑:“向大人,说来也怪。第一场的时候,孙静远答题好快,只不过一天多就将所有的五道题目做完了,看起来,这个孙淡倒是一个快手。不过,说来也怪,这第二场孙淡却慢下来了。”
问话的那个向姓官员却小声地说:“我们先前也看到了,这第二场的考题表明上看起来甚是简单,其实却不然。那孙静远做得这么慢,嘿嘿,估计他也嗅到了什么。”
钟姓考官点点头:“若孙淡这一场做得还如以前那么快,倒有些让人担心了。实际上,我看了一下,考生之中,但凡才华出众之辈,如张璁、平秋里等,都写得很慢。不过”他笑着说:“向大人好象很失望的样子。”
向大人不好意思地道:“我失望什么,你不也是一样在等着孙淡的新诗文。”说着话,他有意无意地盯了旁边有些失魂落魄的孙应奎一眼。
钟大人也看了孙应奎一样,突然笑了起来,说:“孙大人这几天像是掉了魂儿一样。”
他喊了一声:“孙大人,孙大人。”
“啊,什么”孙应奎这两天表现很不正常,自从看了孙淡的诗词之后,就像是被人吸了魂魄一样,整日间浑浑厄厄的,也没办法做事。他下来之后,成天只知道反复念诵孙淡那三首诗词,唱得嗓子都哑了。
这一开口,便是一道沙哑的声音。
钟大人突然有些同情起孙应奎:“我说孙大人,你也不需要再等,都等了三天了,孙淡忙着做题,也没新的诗文问世。依本官看来,孙静远惊才艳绝,诗词自然是当世一流。但可惜这样的诗句估计也不过是孙静远灵光一现才作出来的,非人力可强求。寻常人,一生之中能有这么一句诗词,就足够让他的名字流芳千古了。孙静远虽然了不得,可你也别指望他才如泉涌,一天一首地作将出来。”
“是啊,是啊。”向大人也连连点头:“能够见证这三首诗词问世,已是我等的幸运,那么,我们还能强求什么呢”
“不可能,不可能,这样的诗词怎么会这么被人作出来呢”孙应奎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反驳着这二人:“孙淡可不是普通人,以他的才华,绝对不会只有这三首诗词问世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还会有新作问世的,在这个考场上。我也坚信这一点,绝不动摇。向大人,钟大人,你们虽然这么说,却不也在这里等着吗尔等反笑话起我来了。那么,我且问,你们究竟在这里等着什么”
向、钟二人同时哑口无言。
不觉想道:对呀,话虽这么说,可我们究竟在这里等着什么,难道我们还痴心妄想着孙淡还有新作面世,难道我们内心之中却坚信这一点
这个时候,赵尚书终于磨好了墨。他有些不满地看了众下属一眼:“各位大人好象很闲,看你们的模样好象都在等馒头出锅一样。卷子的事情做好没有”
便有人回答:“禀副主考大人,第二场的卷子已经开始誊录了。第一场的卷子已经誊好,已将考生姓名封好归挡,正得审卷了。”
赵尚书:“那么,考场秩序如何”
“回大人的话,一切正常。书办、衙役和几个同考官都在外面值守,乱不了。”
赵鉴还是有点不满:“你们是居心要在这里等着孙淡的新作了,哼,第二场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孙淡做得很慢。而今天有是本科春帷的最后一场,事关重大,孙淡可没有心思吟风弄月。”
“却不然。”孙应奎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第二场的考题各位大人也看到了,看起来好象很简单,其实却非常难。以孙淡的才华,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做题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这第三场的八股时文,嘿嘿说句不好听的话。那玩意儿不过是一块敲门砖,作起来也简单。就算换在座的各位大人,谁不是提起笔就能随手写他个十篇八篇的。据我所知,孙淡的八股文章可擅长着呢
不过是三道题目,以每题两千字计算,一共六千字。
依我看来,孙静远一个上午就可以作完。
剩下两天半时间,你说孙淡又将有多少精妙的诗句面世”
“对对对,那肯定是这样的”众人都骚动起来,皆一脸的期待。
这些考官谁不是赐进士、同进士出身,都是老于沙场的考场油子。对他们来说,八股文章道不甚难,反倒是史论、策论、时艺什么的难度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