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成一张脸立即变成了苦相,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在十多年前跟了咱家,日常服侍得还算殷勤,咱家非要休了她不可。硬气什么呀,也不看看自己年龄,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这六宫之内,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可海了去。”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司大成突然畏惧地朝四周看了看。
孙淡淡淡一笑:“司公公可说错了,嫂子虽然年纪已经大了,可跟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情义深重,患难夫妻可比什么都宝贵啊这话也只有你我弟兄私底下说说罢了,若真让嫂子知道了,只怕你还有得心烦。”
“那是,那是。”司大成连连点头。
二人的对话传到前面抬辇的太监们耳朵里,几个太监想笑,却又不敢,一张脸绷得难受。
明朝中后期的妇女地位很高,家有悍妻已经是一个普遍现象。太监们因为不能人道,总觉得欠了与自家对食的“菜户”许多,怕老婆的现象比起宫外更加严重。
孙淡接着装着随口一说的样子,道:“最近我听人说司公公同嫂子吵得厉害。”
司大成哭丧着脸道:“是有这事,咱家那小舅子惹了事,让我去领人。我那小舅子成日间只知道惹是生非,让他吃些苦头对他也是好的。可我家那黄脸婆一味娇惯她那不成器的弟弟,非要我亲自去走一趟。哎,她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个屁”
孙淡:“嫂子怎么说也是个女人,自然不会明白公公的一片苦心。这事我也听说了,是陆炳抓的人。公公,我看你还是忍一下气吧。”
司大成扬了扬眉毛:“忍什么忍,非得教训教训那个不成材的小子,我现在在位置上,还能照顾他们姐弟。可这世间的事情谁有能说得清楚,他也该醒事了。”
孙淡故意一跺脚:“罢了罢了,陆炳也真是我就替你怕一趟锦衣卫衙门好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司公你也不要同嫂子至气了。”
司大成好象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面上露出笑容:“那感情好。”
孙淡:“好说,不过司公公,刚才你们突然闯到豹房,我正在授课,还有一节没讲完。能不能行个方便将辇停一下,让我把最后一节课跟娘娘说说。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左右也不过半壶茶的时辰而已。此去玉熙宫还有一段路,也不急于一时。”
“这个”司大成有点犹:“需要我们回避吗”
“当然。”孙淡颔首,故意苦笑道:“孙淡讲的课有的东西人主可以听,人臣却不能听,还请公公谅解。”
司大成有点为难,沉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朝随同自己前来的几个太监看了一眼。
孙淡会意,他知道司大成也有意帮自己这个忙。这两年,孙淡在宫中的地位有目共睹,且有简在帝心,能够让他孙淡欠人情的机会可不多,这个司大成肯定不会放过结交自己这个未来的内阁阁臣的大好机会。
只不过,此地人多嘴杂,司大成私自让孙淡和陈皇后串供,传了出去,他司大成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司大成的意思是,让孙淡自己搞定那五个太监。
孙淡并不担心,世事不外人情,太监也是人,也有弱点。宫中的太监因为不能人道,对权力和金钱两样东西看得极重。这五人都是御马监司大成的部下,因为是他的心腹。司大成已经点头,他们也不会废话。只不过,需要给他们一点好处而已。
想到这里,孙淡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叠钱票递给司大成的副手,笑眯眯地说:“刚才我已经同司公公说妥了,想把最后一节课跟皇后娘娘上了。各位公公辛苦了,这么冷的天,本该请你们去喝几杯黄酒暖暖身子的。一点酒钱,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那个副手接过钱票一看,都是十两的面额,加一起起码三百两。他心中也是欢喜,暗道:孙淡果然是一个财神爷,难得出手如此大方,倒是个不错的人。
于是,副手朝几个太监喝了一声:“落辇,我们去那边歇一会,就别打搅娘娘听课了。”
一声令下,其他太监将陈皇后放下,然后飞快地跑到一个背风的僻静地方,一五一十地分起了银子。
而那司大成则深深地看了孙淡和陈皇后一眼,背着手,不紧不慢朝那群手下走去。他自重身份,自然不会过去分银子。不过,能够让孙淡欠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司大成心中还是极其满意,心中也在琢磨这个孙淡是有名的财神爷,不是是同他说说,给自己小舅子找条活路。
不过,司大成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孙淡是什么人物,若就这么让他把认清还了,我老司可就亏大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应对
所谓武则天闷杀自己婴儿的典故出自于资治通鉴,据上面记载,武则天本为唐太宗的才人,李世民架崩之后,入感业寺为尼。唐高宗即位,复召入宫封存为昭仪,进号宸妃,与王皇后、萧淑妃多次周旋于后宫。其时,萧妃深受高宗宠信,威胁到王皇后的地位。
于是,王皇后便与武则天结盟,使得萧妃被贬入冷宫。
可王皇后万万没想到她这个盟友在扳倒萧妃之后,将准星对准了自己。
这一年,武则天已经二十七岁了,才为高宗生下一个公主。武则天的长女出生后才一月之际,王皇后来看过她的女儿之后,她就把女儿“扼而杀之”,闷死在襁褓之中,并诬陷此事乃王皇后所为。高宗大怒,于是把王皇后贬为庶人。武则天也因此坐上皇后宝座,从此走上了政治舞台。
嘉靖本就心胸狭窄,疑心病极重。
加上他这人有极为勤政,在孙淡看来,大明公司的朱厚璁老板活脱脱一个明朝版的雍正。只不过,嘉靖皇帝在中后期皇权稳固之后,就不怎么爱上早朝了。不过,不上早朝并不代表他不理政务。作为一个皇帝,除了晋惠帝那种糊涂蛋,无不对自己的权位看得极重,因为皇帝这个职业容不得半点差迟,一旦出状况,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像朝中失势的大臣,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辞职不干,回家养老去了。皇帝这个职业没有退休一说,就像是坐上了一列疯狂向前火车,知道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才能松一口气。
嘉靖之所以在历史上的评价没有后来的雍正好,那是因为明朝的政治风气宽松,大臣以痛骂皇帝为容,皇帝即为原罪,无论是谁,读书人都不栗朝他们都上泼脏水,以显示自己的公正刚直。而明朝的皇帝即便如嘉靖这种心胸狭窄最是爱面子的帝王,也对社会舆论无可奈何。若换成清朝,早就一通乱砍乱杀,几十年文字狱下来,自然是万喙息声,一派歌功颂德。
孙淡也是吃准了皇帝这种明朝少见的疑心病,这才悠悠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可比说一千道一万的杀伤力来得厉害。
就在一瞬间,大明公司的朱老板脑袋里风驰电掣地转了不知多少圈,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站了起来,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孙淡,胸膛剧烈起伏,已经完全没有往日那种仙风道骨的风采。
孙淡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唯此他才能将陈皇后从逆境中救援出来,也保住了以他、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