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是急火攻心,也顾不得那许多,大声咆哮道:“接着还能怎么样,他不来见朕,朕只好亲自写了一分圣旨下去,要为朕的生父上尊号。可是,可是那杨廷和却将圣旨原封不动地封还回来了。”
说到这里,皇帝眼睛中有泪光闪动:“一般百姓若遇到什么委屈和冤屈,自可去官府告状,就算地方官不理,还可以往上申述。可朕已是天子了,有了冤屈,又该向谁申述。你们说,你们说,朕该怎么办,难道连自己的亲爹也不要了我朝以孝治天下,我这个天子又如何为天下人之表率”
他微红的眼睛逐一落到众人身上。
孙淡心中一软,几乎要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可是,现在时机不成熟,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说,表面上看来皇帝好象很信任自己,可其实却不怎么亲近。孙淡犯不着为了皇帝的时期去得罪群臣。
于是,他心一硬,将眼睑耷拉下去,来了一个老僧入定。
见嘉靖皇帝伤痛得无法自己,陈皇后只小声地安慰着皇帝,学着孙淡的模样也不提什么意见。而张贵妃着不停地叫道:“这等恶臣,该杀,该杀”
黄锦也是满面狰狞,阴森森地说:“万岁爷你也不要伤心,请你将东厂交给微臣。我就不信那杨廷和做了这么多年首辅,底子就那么干净。只需让臣带着番子们查上一查,总能查出前诸如贪赃枉法之类的破事儿出来,到时候,自然而然就将他给办了。”
在这个时候,他还想着争权夺利。
嘉靖皇帝闻言心中一阵失望,恢复正常神色,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就是你们的主意”
黄锦和张贵妃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顿时被埂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将热切的目光落到孙淡身上:“孙卿家,你的意见呢”
孙淡心中不乐意了:皇帝你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早干什么去了这个皇帝我看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老板,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条龙,不需要的时候,就放在一边不闻不问。我才没兴趣参与进这件破事当中去呢
他低头不语。
“孙卿。”皇帝又叫了一声。
“啊陛下是在叫臣”孙淡装出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皇帝有些恼火,语气不好听起来:“孙淡,朕问你话呢”
“啊,问话万岁你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皇帝冷哼连连:“朕问你,你刚才想什么去了”
孙淡忙道:“陛下,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见陛下伤心,臣刚才也悲痛得不能自己,以至于没听到陛下刚才说些什么”
“你”皇帝愤怒地站起来,一甩袖子就朝外面走:“你们几个黄锦只知道喊打喊杀,你孙淡却不想得罪人。罢了,朕也懒得理睬了。”
这件事也就这么以不欢而散而告终。
看着皇帝背影,孙淡松了一口气:总算躲过去了。今天虽然得罪了皇帝,可这个嘉靖皇帝是个实用注意者,未来的税改还有用得上我孙淡的地方,我孙淡的荣宠还在那里。其实,在这即将爆炸开来的朝局中做个三不管的不倒翁也不错。大礼议一开启,前后四年。对阵双方都损失惨重。不管是哪方的人,将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种事情,还是少介入为好。
等皇帝离开,孙淡便对张贵妃说:“贵妃娘娘,今天也就这样了,臣告退。”
张贵妃见孙淡今天吃了皇帝的亏,心中高兴,道:“孙淡你退下吧,明天记得早点过来。”
孙淡刚走出屋子不几步,就看到陈皇后也跟着走了出来:“孙卿这就要走了。”
“娘娘。”孙淡停了下来。
陈皇后:“其实孙淡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去请太后来京城吗,刚才本宫差点忍不住上奏陛下了。”
孙淡连连摇头:“现在不是时候,娘娘要通过太后进京一事固宠。可是太后进京的时机需要把握好,来得早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但显不出娘娘的用处,反将娘娘陷了进去。”
陈皇后听孙淡说得严重,不觉问:“这又是为什么”
孙淡四下看了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娘娘移步。”
第三百四十五章解释
陈皇后点了点头,便带着两个宫女移驾朝前走去。
孙淡也不说话,紧随其后。
走不了几步,就来到一座用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前。这座假山高约十米,有后世三层楼的高度,由一条青石台阶通到上面。顶上则是一座大红凉亭,孙淡仔细一看,这才明白陈皇后将自己带到堆绣山来了。原来,此处本是皇帝每年重阳节登高的所在,站在山顶的凉亭上,可以鸟瞰整个紫禁城。
站在山下,两个宫女站在远处不敢过去偷听。
陈皇后见到了僻静之处,这才问:“如今我在张狐狸这里也呆了十来天我这一片心刚才也让陛下看到了,正该趁热打铁在万岁爷面前提起接太后进京一事。如此,岂不更得陛下欢心。孙先生你怎么说时机还不成熟”
孙淡:“娘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过没有,如今朝中大臣还在为皇考问题与陛下纠缠不清,现在贸然接太后进京,该以什么名义是皇太后,还是王太后”
陈皇后有些不明白,说:“皇帝的生母自然就是太后了,所谓母凭子贵,难道大臣们如此不近人情,不承认这个太后”
孙淡正色道:“皇后娘娘你还是没想透这一个问题,如果朝廷以太后的规格迎接陛下生母进城。那么,兴献王是不是就该变成先帝了如此一来,皇考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孙淡这句话的意思说得很直白,实际上,如果皇帝的生母如果以皇太后的规格进城。那么,皇太后的丈夫,嘉靖的父亲自然而然就变成了皇帝。封建社会,君君臣臣之类的等级制度是统治阶级的统治基础,断断乱来不得。
听孙淡这么一解释,陈皇后并不觉得问题的严重性,反得意地一笑,掩嘴笑道:“孙先生,这样岂不更好。若能通过迎接太后进京一事解决掉皇考问题,本宫可算是在陛下面前立了一个大功。不行,这事我得在陛下面前提一提,尽快将太后接进宫来,也好尽一尽我这做儿媳妇的孝道。”
她越想越兴奋,只恨不得马上跑到皇帝面前去。
可一看到孙淡面上郑重的表情,她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安。对孙淡,她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也百分之百的信任。既然孙先生好象不赞成自己这么做,那么,肯定有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