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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衣山尽 2382 字 2023-10-05

来还如何母仪天下”

“妒忌,我需要妒忌她们吗”陈王妃声音大起来:“大王认为张妃她们好,那是因为她们一味顺着你的心思,若我有意与她们争宠,也不会劝你保重身子了。”

“争宠,你堂堂兴王后,同她们争,好意思吗”朱厚熜口中一阵阵发干,先前服用的丹药已经吸收殆尽,大概是化掉药性消耗了他不少体力,此刻只觉得双目发热,身体一阵阵发飘。

他心中越发烦躁起来,手一舞。缠在双臂上的大袖“呼”一声甩开。再不理睬船舱中不依不饶的陈后,大步走上甲板。

大概是刚才陈王后提起了去世的父王,朱厚熜心中一阵伤痛,上了甲板,外面依旧闷热,看着宽阔的河面,吸了一口长气。

家事国事,天下事,每一件事都压在心上,让这个未来的十五岁的少年天子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正如陈后所说的那样,父王的死真得同服用仙丹有关。

可是,父王去世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服用仙丹,大概是他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吧

朝廷对各地藩王管束甚严,尤其是在宁王之乱后,更是将王爷们当犯人看待。不断命地方官员就近监视,还派出官吏进驻王府之中管理日常事务。可以说,王府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笔开销,没有他们的点头就没有任何可能。

最过分的是,依照祖制,藩王没有朝廷命令不得离开王城一步,违令者将受到严惩。

自有记忆以来。朱厚熜就没有走出过王城一步,对他来说,王府和王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困在其中,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父王一声育有两男四女,但大都在襁褓和年少时夭折,仅他一个人长大成人。这或许同他长期服用丹药有关,以至于影响了下一代的健康。

他还记得父王去世的那天还拉着他的手说:“厚熜,孤真想再看京城一眼啊孤生在那里,长在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家乡。人常说,落叶归根。我这片树叶落了,却回不了家,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事情吗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大明朝的王爷在外人眼中风光体面,却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这是天底下最悲惨的事。依孤的才学,若是一个普通百姓,去科举,怎么说也能考个举人,即便做一个七品县令,也比现在逍遥快活得多啊”

也就是从父王去世那天起,朱厚熜就暗下决心,这辈子绝不能再任由命运摆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就得纵心自在,岂能受制于他人

老天还是没有辜负他,很快,正德病危的消息传到了安陆。而且有小道消息说:正德有心将皇位传给他朱厚熜。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王府众人固然是大觉振奋,但朱厚熜却暗自警惕。对他来说,如果不出意外,他这辈子也将像他父亲一样,一辈子呆在王城中不能离开一步。也只有做了皇帝,才能摆脱这种令人绝望的生活。

可是,全天下的藩王多了,厚字辈的人都有登基的可能。他朱厚熜在其中并不起眼,只是一种有可能的选择。而且,他还面临着一个强劲的对手:江华王朱厚乔。

此人在朝野中颇有声望,同朝廷中几个大姥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想顺利登顶,就不得不将他彻底打倒。

因此,朱厚熜也不敢懈怠,将手下最亲信最得力的助手陆炳派往京城活动,为得就是在未来的帝位争夺中抢占先手。

可是,谁曾想,江华王早就在京城中布置了人手,并纠集了一大批朝廷官员在皇帝面前游说。

不得不承认,去年年底是朱厚熜最困难的时期。京城活动开支浩大。让他有些捉襟见肘。而最让他郁闷的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朝廷派到兴王府的官员加强了对王府往来帐目的管理,每一文钱的支出都盯得极严。若不是有陆家支撑中,他在京城的所有布置到头来必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收买官员,打通要害关键,需要有流水一样的银子使出去。即便陆家财雄势大,也不看看重负,眼看着就要支应不下去了。

可是,一过完年,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一个叫孙淡的山东士子出现在京城纷乱的政局当中

想着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一切,朱厚熜呆呆地看着平静的河水。庞大的船队停泊在河边,疲惫的船帆落下了,白色的帆布在闪电的光芒中若隐若现。

如果陆炳没有认识孙淡,如果没有孙淡在天子身边替兴王府说话,事情或许会是另外一种模样吧

而且,孙淡一插手安陆和青州之间的夺嫡之争,先是弄出一个什么钱票为兴王府筹集了一大笔资金,有了这笔钱,陆炳他们顺利地买通了不少要害部门的印把子。其次,孙淡有设下巧计策,将青州在京城布下的势力连根拔起,手段又准又快,快得让青州做不出任何反应。

等到正德驾崩那天,孙淡更是从头到尾守在天子身边。无论是立遗昭还是颁圣旨,都由他一手操持。这手段,这智谋,比起那些只懂得袖手谈心性,张口说道德的所谓的名士才子们强上许多。

连陆松听到他的事迹之后,都击节叫好:“恭喜王爷,终于得到了一个张良陈平式的谋士。反观那江华王,手下的平秋里虽然也是不世出的才子,可同孙淡比起来,却幼稚得像一个三岁的娃娃。这是王爷的福份,也是青州的噩梦。老天爷将孙淡送到王爷身边,这不正说明天命在王爷这边吗”

至于陆炳,更是对孙淡的谋略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地步。

“可是孤怎么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呢”眼睛还在发热发红,朱厚熜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怀中的丹药,却摸了个空。

“对,孤是妒忌了京城的布置一直都在孤的掌握之中,可事情发展的方向却脱离了我的控制。孤也是一个有大才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小秀才比了下去”朱厚熜突然找到了令自己不舒服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摆布我。王府的官吏、朝中的大姥、我的手下,甚至我的妃子们这感觉真让人不舒服啊”

“好在,孤终于要登基了。天子广有四海,自然要随心所欲,好好振作一番才是。”

胸中突然有一股壮志升起,他提高声气:“放扳子,本王要上岸走走。”

“王爷不可,这夜半三更的,你独自一人离船上岸,若叫那毛尚书知道了,只怕有是一通苦柬。”早就等在甲板上侍侯着的大伴黄锦慌忙走上前来苦苦劝告。

他那日被朱寰刺得浑身是伤,在路上将养了一个月才好了个大全,如今身体虽然已没大碍,可一张脸还是显得异常苍白。

gu903();“怎么,你也想限制我吗”一想起礼部尚书毛澄那双浮肿的眼睛,和满是虚伪笑容的脸,朱厚熜气就不往一出来。这一路上,沿水路从安陆到南京,再到镇江,进而转道大运河北上。毛尚书和一众朝廷迎驾的官员就像看管犯人一样的看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