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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衣山尽 2345 字 2023-10-05

“既然你叫我首辅,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杨廷和一脸的愁苦:“毛相,到现在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陛下不见你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我本就不该来这里的。与其在这里虚耗时间,还不如多想想将来该怎么办。”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心中已越发地肯定毛纪先前的推断。

下午的时候,毛纪急冲冲地跑到他这里,说得到消息正德大概是不成了,并约他和蒋冕跑豹房去问正德的后事。

毛纪的心思,杨廷和自然明白。毛相同青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正德驾崩之后,帝位虚悬,他心思热切也可以理解。

毛纪声音大起来了:“将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据说,天子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估计已经请不来了。我们几个身为阁臣,也该为江山社稷想想,得守在陛下身边,等圣上醒来,有些事情还是要问个清楚妥当。”他冷笑着看着孙淡:“反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孙淡自然知道毛记在想什么,他是平秋里的老师,估计也得到了正德弥留的消息,这才跑过来要遗诏。帝位继承关系到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毛老头自然不肯松懈。

孙淡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他夹杂在一众阁臣之中,身份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看了看杨廷和:“杨相,陛下乃是一代明君,你们想到的他自然能够想到,你们想不到的,他也想到了。做臣子的自在家等着就是了,跑这里来闹,惊扰了陛下不要紧,反有胁迫君王的嫌疑,这却不是做人臣的本分。”

“胁迫真是可笑,谁胁迫谁了,你这个小人”毛纪捏紧拳头,面孔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

杨廷和听到孙淡的话,心中一松。他以前同孙淡也有过一次谈话,作为正德朝的内阁首辅,他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稳住朝局,让新旧两朝顺利过渡而不至引大的动荡。因此,他曾经请求孙淡做做皇帝的思想工作,以便早一些将帝位承继的大事定下来。如今听孙淡的意思,好象皇帝已经有了旨意,如此,杨廷和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地了。

他感激地看了孙淡一眼,想再次肯定这一点。却看见孙淡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哀伤。

看样子皇帝是再也起不来了,杨廷和叹息一声,眼圈红了。他站起身来:“走吧,我们自回西苑内阁值房侯着就是了,到时候自然有圣旨下来。哎,今日也不算白来这一趟。”

“哦,要走了。”随他而来的辅臣蒋冕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精力不济,早就累得不成。无论屋里怎么吵,他都做在一边闭目假寐,听到杨廷和的话。他这才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好好好,老头子我实在挺不住了,还是早些回去睡觉正经。”

毛纪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蒋相”

杨廷和突然哼了一声,表情威严起来:“毛相,走吧”便朝门口走去,蒋冕早这里坐得不耐烦了,得此机会,自然是走得飞快,还是早些回值房迷瞪一会自在。

毛纪如何肯罢休,伸手朝孙淡一推:“让开,让开”

眼见着就要闹得不可开交,孙淡突然看了郭勋一眼,“郭侯,陛下有口谕给你。”

郭勋一惊,忙上前挡在毛纪和身前,“臣郭勋聆听圣训。”

孙淡:“郭侯,陛下说了,让你到后花园听谕。不过,你看我这里也走不开。”

郭勋点点头,对毛纪说:“毛相,你还是先回值房吧,反正西苑离这里也没几步路,你急什么呀”

毛纪知道平秋里这段时间正在做郭勋的工作,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完全没有态度。不过,大事未定之前,却不好得罪。

他想了想,气呼呼地朝门外走去:“元辅,蒋相,等等我。”

等三个阁臣都离开精舍,刚才看热闹看得有趣的郭勋咧嘴无声地笑了笑,旋即收敛了笑容,客气地对孙淡漠道:“孙先生,陛下有什么口喻下来,什么时候下来的”

孙淡抬手做了个请的肢势:“后花园说吧,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后花园里还是看不到一个太监。走到这里,郭勋和孙淡的脚步都轻了。

花园里有一片不大的水塘,岸边长着一大片绿油油的马兰。

星光从天上下来,照得地面一片煞白,院子里一片朦胧,只精舍那边的灯光隐约射来。

郭勋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宣喻,心中不免觉得奇怪。可等孙淡的话刚一说出口,他立刻怔在那里。

“其实,陛下的口喻是前天下来的,他吩咐孙淡,只有等他弥留不醒的时候才能对你说这些话。”

郭勋的眼泪立即蒙住了双眼,喉头一阵哽咽:“陛下,陛下他”

孙淡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事也只要少数了两三个人知道,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郭勋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陛下有什么要对老郭说的”

孙淡声音大起来:“上谕,郭勋听谕。”

郭勋连忙跪了下去:“臣郭勋躬请圣安。”

“圣恭安,郭侯起来吧,陛下说了,让你站着听话。”孙淡扶起郭勋,又指了指身边那丛马兰花,说:“陛下说,这片马兰花是当初他与郭侯纵马塞上时移植到宫里的。大概是水土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开花。陛下说,若他走了,还请郭侯将这片马兰移到你府中去,替他细心照料。陛下还说了,当初同郭勋一同在草原上作战,是人生一大快事,真希望再来一次。”

“陛下啊”郭勋哭着叫了一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不住抽泣。

孙淡看着悲伤得不能自持的郭勋,叹息一声:“郭侯还是起来吧,陛下说了不让你跪的。当初在军队的时候,大家见了面,也都拱拱手了事,军旅之中也没那么多讲究。大家虽然是君臣,却在一个马勺里舀食,也算是袍泽。”

“是,郭勋这就起来,这就着人把这丛马兰花移回府中。无论如何,也得让它给我在六月里开。”

等郭勋止住悲伤,孙淡这才又叹息一声:“郭侯,孙淡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勋抹了抹脸,客气地说道:“孙先生请说。”

孙淡想了想,道:“听说郭侯十六岁的时候继承了侯爵,后来在宣大从军,与草原民族作战十多年,硬生生从一个太平侯爷杀出泼天富贵来,如今官居正二品,掌管京城九门治安,可说是陛下心目中一等一的肱骨之臣,孙淡对侯爷是打心底佩服的。只不过,孙淡想问一句,若郭侯当初没能得到陛下的信任,能否走到如今这一步。郭侯当初又是如何得到陛下信重的”

郭勋听到这话,心中一惊:“陛下待我恩高,郭勋自然是实心用事,不敢有稍许懈怠。”

“说得好。”孙淡静静地看着郭勋:“除了实心用事这四个字,其实,前天陛下谈起你时还说过另外一句评语。”

郭勋屏住呼吸:“还请教。”

孙淡:“陛下说,郭勋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听命行事,但有令下,就不折不扣地执行,也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乃至纯之人。”

“陛下啊”郭勋想起正德往日对自己的恩情,心中一酸,眼泪又下来了。

“好了,陛下的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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