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从埋伏在平氏钱庄的锦衣卫内线里得到了消息,回答说:“据可靠线报,平秋里自己掏了五万两腰包,再从山西商人那里凑集了四万两,再加上他们收缩银根,陆续有现银回笼,这才撑到了现在。对了,陆家钱庄手头压的平氏钱票都兑换了没有”
孙佳回答:“都已经兑换干净了。”
“那好,放出谣言,说平氏钱庄马上就要倒闭,所有平氏钱票都要作废了。”
孙佳精神一振:“好,我这就出去散布谣言。”她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平秋里还能从哪里去弄钱”一想到平秋里竟然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孙佳就恨得牙关痒痒,迫不及待地想给那个家伙给点厉害瞧瞧。
谣言是长了翅膀的,孙佳的消息一放出去,又看到这几天平氏钱庄门口水泄不通的兑换人潮,所有手中捏着平氏钱票的人都知道大事不好,更是争先恐后地跑去换钱。有的人为了不使自己手头的钱票变成废纸,甚至低价贱卖,一两银子钱票八钱跟人换。到最低的时候,甚至达到十比五的比例。
很快,平氏钱庄的门口就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钱票交易市场,颇有后世地下股市的味道。
孙淡见这个机会,立即命令孙佳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一些折价的钱票,准备在钱票价格回升的时候大赚一笔。
他已经将平氏钱票当做一种股票来对待,他也是在赌博,赌平秋里不会放任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
几天下来,孙淡和孙佳将手上所有现银都换成了平氏钱票,总数达到了惊人的三万两,所花的本钱也不过是一万出头。
平秋里弄这个钱票费尽了心血,自然不肯任由他的钱庄就这么倒闭下去。当然,若是倒闭了也不甚要紧。可要命的是,他前一段时间印了不少钱票送给朝中大员做人情。若钱票变成废纸,只怕要将朝中的达官显贵们得罪到死,以后朝局若有大变,这些人也不会出力帮忙。
于是,平秋里一咬牙,又掏出了十万两贴了进去,并求爹爹告奶奶,再次从晋商手头借了十万,这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平氏钱票。
当然,靠这点银子要想让平氏钱票打个翻身仗根本没有可能。而发行新钱票的事也自然而然地黄了。
随着新资金的注入,平氏钱庄的钱票终于稳住了。
孙淡见机会不错,立即以十比九的价格将手头的钱票都放了出去,也因此大赚了一笔。
在地下钱票市场走了一趟,孙淡入帐一万三千,连孙佳也有六千两进项。这一笔收入是孙淡的私人行为,不计算进陆家钱庄的收益之中,自然让孙淡和孙佳笑纳了。这些日子,孙佳数钱数到手软,做梦都在笑。
孙淡却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接下来还有一笔天文数字般的是收入在等在他。
到二月初一,一个关于平氏钱票的噩耗传来:晋商在山西采购货物回京城的车队中因为发现了大量的牛皮和生铁,被锦衣卫扣押了。牛皮和生铁是制造军械的主要原料,历来都由官府专应。这条法律是朱元璋开国的时候定下来的,那时的明帝国还很贫弱,对军用物资管理极严。当然,如今海内升平,国家富强,商人们日常贩卖些牛皮和生铁也没人管。
可没人管并不代表不违法。
很显然,这件事是孙淡授意,让朱寰动手的。
车队被扣,平氏钱庄又贷了大量的款子给晋商。因此,短期内平氏钱庄也看不到资金回笼的可能。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地放在了天平上。
平氏钱票终于变成了一张废纸。
第一百六十三章翻脸
颓然坐在椅子上。即便隔了一座院子,外面海潮般的喧哗声还是声声入耳。
平秋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他现在算是彻底被钉在平氏钱庄里了。只要一出门,就会被愤怒的人群包围。上一次出去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武艺出众,身体强健,又有手下奴仆的保护,还真脱了身。
身前的案桌上是堆积如山的帐簿,虽然懒得去看,可那些黑漆漆的数字还是在眼前回旋,逐渐变成红色,血淋淋当头浇来。
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精。
在以前,平秋里并不相信这一点。他惊才艳绝,腹有良谋,胸怀济世壮志,自认为是山东首屈一指的才子,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耐难到他。
在他看来,做生意乃是小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更别说打理小小一个平氏钱庄了。
可是。真上了手,这才知道其中的苦难。事情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事实也与他预先的设想背道而驰。
一切明明都已经安排妥帖,算无遗策,任何方方面面都计算到了十足,可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却让他措手不及。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而且,这场噩梦还在继续。
钱庄的准备金填进去了,青州那边的活动经费填进去了,从晋商那边苦苦哀求而来的银子填进去了,甚至连自己辛苦积攒多年的体己也填进去了。可这么多银子扔进去,却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挤兑风潮吞噬,甚至没溅起一朵浪花。
已经无力回天了
难道经商就这么难,可是,为什么孙淡做起来就那么简单呢
难道孙淡比我平秋里还有才华,那不过是一个好运的小子,又没有名师指点,甚至连举人也没中一个,凭什么比我平秋里还能干
他坐在椅子上,咬着牙花子,腮帮上有两条钢筋一样的咬筋突突跳动,右手食指中指拇指紧紧地捏在一起,厚实的茧子捏得发青,中间夹着一枚钢钉。这一刻,他想将这枚钢钉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咽喉:“我还有什么脸去见王爷”
仿佛被魔障了一下,平秋里手指一弹,就要将钢钉刺入喉咙。这个时候。一个下人飞快跑进来:“平先生,史老板来了。”
这一声喊将平秋里从梦魇中唤醒过来,他手腕一动,一缕精光从左脸侧掠过,在天花板上射出一个透明窟窿。
这一刻,平秋里才知道怕了,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湿漉漉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史姓商贾并没发现平秋里的异样,他今天是为商队被扣一事而来,心中慌急,一进门就大声叫嚷:“秋里,大事不好了,我山西十三家商号进货的车队都被锦衣卫给扣了,一共有四十多万两银子的货全被挡在了安阳。秋里,你在京城官场上很熟,这次无论如何得帮帮我们。”
平秋里心中有一股邪火往上拱,他阴沉着脸冷笑一声:“平日间我找你们办事的时候,尔等诸多推脱,真出事,却又想起我来了。我这里一身虱子找不到骚处,你却来烦我”
史姓商贾叫道:“秋里你说什么话。前两次你问我们要钱,我们可是二话没说就拍出十多万两。如今我们的商队出了事,找上门来,你却说这样的话”他也是一脸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