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入得城中,极目所见,原本处处庙宇,已皆成断垣残壁,路边犹有残尸,人人道路相望不敢一语,竟令一座繁盛的大城,气氛有如鬼域。陆寄风只听得民间的人私下悄悄的谈话中,才知道由于废佛之举,同时掀起整肃,不少富室巨贾被指为窝藏比丘,而惨遭株连。被杀戮的不只是沙门,更多的是无辜的平民百姓。这其中多少血泪冤屈,不能尽述。
经过街道之时,司徒府的车驾赶往皇宫,崔浩的前导卫士将路人纷纷驱赶至一旁,陆寄风衣衫褴缕地混迹行人之中,假冒成蹲在角落的乞丐,看着司徒府的鲜衣怒马,不禁暗自冷笑,寻思道:「崔浩,你的权柄是人主所授,他要把你由至高的地位推至地狱,也不过一念之间你的地位如火上之冰,随时会消失,你却不知警觉收敛,玩弄权势,令自己千夫所指你的下场恐怕将是史上最为惨酷」
陆寄风心中已有计划,他暗自跟踪崔浩的车驾,随他入宫,躲在皇宫屋顶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要藏身在宫廷而不惊动宿卫,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困难。
崔浩被召至宫中,与拓跋焘议论国事,及至深夜,才被放回。而有时拓跋焘也会不事先通知,就前往司徒府与崔浩商议军机,君臣间可谓十分亲密。这段时间里,他们自然都不知道屋顶有人在看着他们。
那夜,崔浩正在修史,突然颈上一凉,竟是一把匕首抵着他的颈子。
崔浩心中一惊,手中一颤,笔落在卷策之上溅出一片四散的墨花。
陆寄风沉声道:「你也怕死吗」
崔浩听见陆寄风的声音,更是胆颤心惊,道:「陆君陆君这是何意」
陆寄风冷笑,放开了他,手中匕首也收了回去。
崔浩急转身望向身后的陆寄风,惊疑不定。灯光映照下,陆寄风的身影被拉得极长,几乎覆盖住了整个书房的墙面,虽然他动也不动,但是崔浩知道自己若是要逃,也绝对没有机会,只能呆然地看着他。
陆寄风似不以崔浩为意,信步走至他的案前,拿起他正在修的史稿,一面看着,一面念了出来:
「启辟之初,佑我皇祖,于彼土田,历载亿年,事来南迁,应多受福,光宅中原。惟祖惟父,拓定四边,庆流后胤、延及冲人。阐杨玄风,增构崇堂,克翦凶导,威暨四荒。幽人忘遐,稽首来王。始闻旧墟,爰在彼方。悠悠之怀,希仰余光。王兴之兴,起自皇祖。绵绵瓜瓞,时惟多祜。归以谢施,推以配天。子子孙孙,福禄永延」
陆寄风冷笑一声,把那纸草稿放了回去,道:「这是什么」
崔浩定了定神,道:「万岁要前往石室,告祭天地,这是祖先遗训,因此命浩草拟祭文,刻于石室之内。」
陆寄风淡笑摇了摇头,不发一语。想必崔浩不知道,拓跋焘如此之举根本是欲盖弥彰,他知道石室上原本的狼文已毁,所以要去刻上另一篇漂亮的文字,对魏国的起源歌功颂德。
陆寄风笑而不语的样子,让崔浩有几分怔忡不定,又不敢多问,只见陆寄风随手翻阅他所修的国史,不时发出阵阵冷笑,显然极为不屑。
陆寄风看着那满纸伪史谎言,自然觉得可笑,但也可见拓跋焘有多在乎他的身世,多想欺瞒天下,证明自己是圣人之后。
崔浩不解地看着陆寄风,陆寄风放下草稿,望着崔浩,缓缓地开口问道:「崔司徒,你当世得用,使魏廷移风易俗,令圣贤之道畅行于世,本是天下苍生之幸为何您连忠恕之道都抛在脑后,兴起废佛大祸,妄杀无数生灵」
崔浩心中虽有几分恐惧,但毕竟已见多大风大浪,仍能侃侃而谈:
「浩虽不喜释道,但也不慕老庄,并非为了道教而废佛,实乃因僧道沙门行止怪诞,教人弃绝人伦,扬弃君臣父子之分,为了贯彻孔孟之道,故行杀伐之事。」
「你这只是借口」陆寄风厉声道,「你只是想趁机铲除政敌,令天下恐惧崔伯渊,你以世家高第,屈身事于胡虏,没有让皇上摆脱残酷野性,反而连你自己也染上狼虎习性,也忘了人之异于禽兽,唯仁而已的古训了吗」
崔浩傲然望着陆寄风,道:「万岁为了推行教化,而有非常之举,这皆是逼不得已」
陆寄风上前一步,一手便捏住崔浩白皙的颈子,崔浩气息一窒,动弹不得。
陆寄风沉沉地说道:「我要取你性命,容易之极,但是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能劝皇上停息灭佛之举,不再追杀沙门、焚烧寺庙,使天下安定,我便保你一命。」
崔浩虽性命被制,但听了陆寄风的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陆君,你接二连三忤逆上意,万岁也对你失望透顶了,你以为你还能升官,稳坐领军将军的位置吗你要如何保浩一命」
陆寄风冷然道:「你也知道,皇上喜怒过于常人,不是爱之欲其生,就是恨之欲其死。你不听我之言,将来只怕后悔莫及」
崔浩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听得书房外,家令来报:「司徒大人,万岁圣驾亲临,请大人出迎」
崔浩眼珠一转,放声惊叫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救我啊」
家令大惊,崔浩这一呼喊,马上便引起处处骚动,拓跋齐本已先驱进入司徒府,听见了骚动声,立时下令策马追入书房。
听得外面一阵阵兵甲之声,快速地赶至书房,陆寄风神色自若,一把抓住崔浩的手,道:「大人以此五指操弄刀笔,便杀生无数,今日陆某就折大人一手,以示薄惩」
陆寄风的手中略一施力,崔浩的右手便自折断,他痛得惨呼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只见兵马已杀了上前,破门而入,陆寄风却也在同时身子一闪,消失于窗外。
拓跋焘赶了过来,见到崔浩受伤昏厥在地,既心疼又吃惊,忙上前亲自扶起倒地的崔浩,唤道:「爱卿无恙乎」
崔浩白玉般的脸上汗珠点点,痛得又醒了过来,喘着气道:「是陆陆寄风幸皇上及时赶至,否则微臣人头不保矣」
拓跋焘忙道:「爱卿勿惊,朕绝不容逆臣伤卿分毫」
拓跋焘下令拓跋齐等人护送崔浩回房休息,并遣派御医为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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