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漏网之鱼,也是实力强横的阴神。
而此时柳树之上藏匿的那缕阴魂论气息却只有生魂境界,微弱的不可思议,显然有悖常理。
张潜基本不用去猜,便是知晓这柳树之上附着的鬼魂乃是靖王,也只有他能将气息收敛到如此境界,可惜被自己斩灭了半缕魂魄,否则可能一丝气息都不会泄露出来,不过柳树属阴,自身气息便有几分阴沉,却是将这一丝微不足道破绽掩盖了过去,他用神识映照此处,至少很难发现这条街巷之中藏着一尊鬼仙,心头暗自思忖着,如今局势颇为紧张,容不得丝毫大意,较这靖王而言,那尊修罗其实对他有更大威胁,如今正好与那观中道人交战,便联手将其除去。
否则这修罗占据此地,他也无法借用这釜阳城的人气龙脉,帮釜阳城城隍凝聚神体恐有难度。
至于那靖王,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掀不起太大风浪,倒不急于一时。
就算逃了,对他而言,也是影响不大。
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心念一动,整个人化作一抹残影,冲入道观正殿之中,正见那修罗在地上跟跳舞似的来回折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脚却已经落在了地面上,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自脚尖涌入体内,顷刻之间,体内凝聚的力量全部溃散,好像骨头都快断成几截,身子支撑不住,竟是朝地面跌去,张潜骤然一惊,自己与那修罗相距不足三丈,这要摔下去,立即会沦为裹腹之食,体内五条大筋同时紧绷、拧转,将溃散开来的力量重新束成一股。
身形稳住,力量从新回到体内,指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倾倒下去的身子一下便飘了起来。
这一下发力本是朝着正后上方,本意是想与那修罗拉开一段距离,哪知身子竟是不受控制的斜飞出去,朝着殿中梁柱猛地撞去。
张潜眉头,在空中艰难的控制着平衡,五指犹如铁钩,狠狠刺进了汉白玉石柱中,身子挂在半空中。
如此才将危机化解,也是明白那修罗为何跟跳舞似的在那乱蹦,不禁为那道人的手段感到吃惊,先前那震荡之力涌入体内,若非自己身躯坚韧,恐怕足以将自己五脏六腑、经脉骨骼都震成粉碎,连紫府之中的纯阳元气都险些溃散开来,这种手段如何惊人自己陷入其中都无反抗之力,若换做其他修道之人,只怕未战先败,而且这地面震动似乎已经逐渐式微,显然自己步入其中的时候,这神通已近尾声,还有如此威力,仅是想想也觉得可怕。
张潜目光循着风声望去,便见道观之上耸峙的三尊仙王道像被人齐颈斩断,身后的高墙被人撕开一个窟窿,夜风呼呼灌入其中。
一个玲珑娇小的黑色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之下,看起来异常清冷,仿佛月色之下的一缕云雾,飘飘渺渺,似近在咫尺,又如在天边,让人难以捉摸,张潜微微有些怔神,却是没有料到,这道观之中受困之人竟是这般一位女子,惊其容貌如若天人,更敬其胆气,区区女流之辈,竟敢孤身一人潜入鬼域之中,更在众阴神的围杀之下安之若素,哪怕是这修罗与她近在咫尺,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异色,甚至眼神深处都没有任何惶恐的情绪,镇定的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转瞬之间,张潜心中惊讶之情就变为眉间的一丝愁绪,有几分不解,亦有几分隐怒。
不解这女子身上气息明明微弱至极,实力应该稀松平常,手段却是如此惊人,恐是胜过自己许多,更是不解这女子分明实力不弱,不说有能力对付这修罗,两人联手必然胜算大增,可她见自己闯进殿中之后,竟是一语不发,如若未见一般,自夜空中飘然而退,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张潜神识可与抽坎填离之境的人比肩,而此时竟是无法捕捉到他的气息,既是用眼去看,这城中建筑成群,这女子行踪不定,亦是失去了目标,他冲进大殿,救人虽非本意,然而至少有过此心,何况两人联手应付眼前局面也是十拿九稳,万万没料到这女子竟是坑他一记,将他抛下,一个人孤身离去,将这实力恐怖的修罗交与他一人应付,情况骤然惊险。
张潜眼中升起一阵淡淡的杀意,他这人恩怨分明,有仇必让人偿,有恩也必让人报,此时出手相助,却被人反置于险地,心中自然有怒意燃起。
那道宗少女飘然而去,目光也是为张潜吸引了片刻,见他双脚落在大殿之中,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出手相阻。
她自知禹步惊人之威,也是明白,张潜双脚此时触及地面,十之会受殃及池鱼之苦,但她心里对阳山小洞天之人便又几分憎恶,当初酆都鬼城出事,主张制裁的平都山小洞天的人便是以阳山小洞天中的几位道主,先前斗法,张潜前前后后使用了朱雀火诀葵水阴雷等数种神通,她也是误将他当作了阳山小洞天之人,虽无害人之心,可也无义务照顾他周全,就算此人真的在此地出事,也可全不怪罪在靖王召唤出来的修罗身上,与她全然无关,不受一丝牵连。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大为吃惊,张潜不知动用何法,竟是从禹步掀起的震荡中安然脱身。
虽然禹步踩踏地面,震荡起伏已只剩余韵,但威力仍然非寻常人可以抵挡,那修罗尚未稳住身形,便可见一般,然而张潜竟是悄然化解其中之力,让她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却未放在心上,她也非刻意害人,只是张潜自己不长眼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既然无事,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至于张潜闯入正殿之中是否是为救她而来,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无需人救,只是此人自作多情而已,冷淡的目光随着她飘然远去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那修罗失去了道宗少女的踪迹,顿时之间,勃然大怒。
地上振动幅度已经逐渐轻微,他也是渐渐找到了平衡,双手在地上猛地一砸,顿时出现两个三尺多的深坑,坚硬如铁的金砖在他掌下,如同晒干了的面粉块一样脆弱,骤然间碎成齑粉,匍匐的身形借这这股凶悍的力量,一下子便直立起来,身上狰狞如钢刀似的骨刺交错摩擦,发出嚯嚯之声,双目紧盯夜空,却是再难寻到那道宗少女的身影,喉咙中发出喀喀的低吼,像是两块骨头在摩擦一般,极不甘心的转过头来,目光紧盯悬挂与梁柱上方的年轻道人,双眼发出嗜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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