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战“艰难”地缓缓站起,喘息着道:“想杀我,决没那么容易。”
他走了几步,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翻身仆倒。
骤然,暗芒一闪,发自一名倒地的太医手中。
岳战闷哼一声,胸口被打个正着。
那太医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看着浑身痉挛、痛苦不堪的岳战,得意地笑道:“那五人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才是真正的刺客岳战,我告诉你,不论是谁中了这残身剩骨销命弹,最后都只剩下一副暗黑色的骨架。”
岳战眼里流露出讥诮之色,道:“区区毒弹,岂能伤害得了我岳战”
那弹丸虽打在他胸前,却一直滴溜溜转个不停,连衣服都未被腐蚀。
岳战道:“我便把它吃了罢。”
“格”的一声轻响,岳战胸口突然裂开,两根雪亮的金属弹跳而出,恰把毒弹夹住,然后又从裂开的深缝里缩回。
他的胸腔里突然蹿出一股烈焰,把毒弹完全吞噬。
在那太医的目瞪口呆中,岳战胸肌又天衣无缝地合起。
岳战笑了笑,道:“怎么样”
太医几时过这等恐怖之事,吓得牙齿格格打战,道:“我我”
他忽地跪倒,叫道:“岳元帅,我说出主使之人,你便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岳战道:“我早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了你既来杀我,我便可杀你”
一手抓中太医顶门,太医脑骨立碎,气绝身亡。
岳战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倏地又提起一个太医,笑道:“你装死装到现下,不觉得累吗”
恶臭忽起。
原来那太医竟被活生生吓死了,临死前屎尿齐流,胆也破裂了。
岳战随手将尸体抛落,自言自语道:“倘非我是算无遗策的岳战,岂能破得了这杀局”
岳战险遭暗杀,再次震惊朝野。
那主使人布置周密,虽经多方搜查,亦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数天前岳战力战铁无敌时伤势严重,当时又大雨滂沱,所以并未把他抬入元帅府,而是进了无敌府一间宫室,负责安全的尽皆宫中卫士,以致予人可乘之机。
经此惊变,岳战立即返回元帅府疗伤,换上心腹卫士轮流守值。
冈阜深秀,林峦蔚起。
晚风正清,湖烟乍起,水上帆樯,小若鸥凫,出没绿波,顾而乐之,殆不能去。
一叶扁舟系于岸边,一白衣人端坐船头,手持钓杆,动也不动。
湖风吹拂下,白衣人长髯飘动,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既早已来了,为何不说话”
蓊秀的树林中缓步走出一个脸蒙黑纱的少年,躬身道:“小子不敢打扰王爷垂钓。”
乐王头也不回,道:“你这么说,不是折杀老夫吗”
少年道:“小子向来对王爷敬之若父。”
乐王道:“我这里可不大好找啊。”
少年道:“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小子心意虔诚,铁杵也要磨成针。”
乐王沉默片刻,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少年道:“王爷过奖。”
乐王道:“你来此作甚”
少年道:“王爷可知陛下已经”
乐王身躯颤抖了一下,随又稳坐如山,黯然道:“陛下恐怕命不长久了。”
少年紧双拳,手上青筋蜿蜒如蛇。
乐王叹道:“你的杀气太重了”
少年道:“王爷可知陛下因何发疯”
乐王反问道:“你说呢”
少年道:“应与岳战那恶贼脱不了干系。”
乐王道:“你的头脑尚算清醒。”
少年目中忽地流下泪来,哽咽道:“现今机器大权已渐为岳战操控,难道王爷忍心袖手旁观”
乐王长叹道:“非是我不是助你,而是太迟了陛下若早听我言,便不会有今日之劫了。”
少年道:“一旦等岳战真正控制机器,恐怕王爷亦不能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钓鱼了。”
乐王毫不在乎地道:“那一天很快便会来临。”
少年道:“小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死而无怨只恨势力孤单,所以来求王爷相助。”
乐王道:“前几天暗杀岳战的也是你”
少年扼腕痛恨道:“只是我想不出岳战如何能识破我的布局又如何能避得过残身剩骨销命弹”
乐王大声道:“残身剩骨销命弹是否能比得上三味真火”
少年一震,道:“不能”
乐王道:“这几年你又练了什么功夫,使给我瞧瞧”
少年自知若不使出真实本领,乐王决计不会出山,道:“小子献丑了。”
他纵身一跃,扁舟之畔,右手食指伸出,余下四指回缩,以指作剑,斜指湖心,一道剑气由食指指尖疾涌而出。
突然,一条大鲤鱼自深水里跳至水面三尺余高,未等它落下,又有条鲢鱼跃出。
紧接着,鲫、鲈、鲻、鲥等鱼一一出了水面,夹有泥鳅、大虾,还有一只硕大的鳖。
这些水中之物便如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穿着,非但不掉入湖里,反而不住翻转、跃高,有时成了直线,有时成了曲线,有时形成圆形,变化多端,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少年食指指向天空,它们箭一般射入数十丈高处,然后一一坠落,激起串串水花。
乐王的眼睛虽仍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钓杆,但对这一切已尽收眼底,道:“好剑气”
少年面上毫无得色,恭敬地道:“请王爷指点。”
乐王轻叹道:“可惜剑气太过霸道,鱼鳖虾鳅落入水里都死了。”
他左手捋须,道:“实者反虚,明者反晦,盛者反衰,张者反弛,何必拘泥于消息盈虚相因之道”
少年身躯剧震,苦思许久,倏地面现喜容,拜伏于地,道:“多谢王爷指点。”
乐王道:“小小年纪,有此功夫,实为不易。请起”
少年道:“小子仍有一事相求。”
乐王道:“我不喜欢得寸进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