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埋着多少无家枯骨。所以,敢打这里走路的,几乎没有单身独骑,更没有敢走夜道的。
林中静得可怕,将落不落的夕阳将明静又带些红sè的光透过林隙洒进来,将黑松林里染成红、黄而斑驳。
走在侧前方的老闷儿突然抬起了一只手,孟有田马上藏身树后,仔细听着,认真观察。许久之后,他才慢慢靠近了过去。没错。这是一个弄得很隐蔽的藏身之处,也就是狙击阵位。不用想,这肯定是鬼子布置好的。可惜,他不接受挑战,使得鬼子暂时没有了用武之地。
叮当。叮当,两声异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很刺耳,孟有田和老闷迅速找好隐蔽,jg惕地端起了枪。
好半晌,一个人影晃了一下,拍了三下巴掌。孟有田和老闷对视一眼,才略微放下心来。
余新江靠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鬼子做的报jg装置,不小心绊到了小张。”
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先出去,天马上就黑了,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天渐渐地黑下来,林子里更显得特别黑,使人望而生畏。三个人慢慢退了出去,望着有如巨大的黑暗陷阱的林子,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小孟。”老闷儿有些纳闷地问道:“你不答应挑战,干嘛还要来这里看。”
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俺想知道鬼子为啥要选这里,也想知道鬼子设置陷阱和狙击阵地的特点。”
“那你是不是”余新江猜测着说道:“我是说,你也想与鬼子来次一决雌雄的战斗,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天天转,早晚有碰上的时候。”孟有田的目光变得深沉,说道:“要想击败对手,就要了解对手。多做些准备,总有用处。”
“那咱们现在去哪”老闷儿问道。
“去公路,狙击哨卡。”孟有田冷笑着说道:“再埋两颗地雷,不能让鬼子消停了。明天白天再搜索黑林子。”
孟有田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感觉与鬼子狙击的对决迟早要发生,至于是不是这里,他不敢确定夜sè在增长,在加浓,夜充满了奇异的、轻柔的声音,疑惑却萦绕在二虎子等人的脑海之中。
这五个人刚刚被押到刑场,象是一条漆黑的巷道。几个人和他并排站在沾满血污的墙边。二虎子想再看这世界最后一眼,面前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望不见。黑暗中,他和一些人高呼口号可是,刺耳的枪声并未响起,子弹也并未穿过他的胸膛,他们听到了枪栓拉动的声音,便又被押了回来,关进了一间大牢房。
“同志们,不要屈服,敌人用枪毙吓唬咱们,他们是在做梦。”黑暗中,一个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虎子歪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双闪亮的眼睛,连面目也看不清。对监狱,他还不熟悉,只好保持着某种过分的拘谨。对这里的一切,他宁愿缓缓地从旁观察、了解,而不肯贸然和那些他还不了解的人接近。
沉默着,牢里的人都不说话,或者也没什么好说的,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了解谁。
哗啷,哗啷,牢门被打开了,一个看守走了进来。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哼了一声,“暂时留着你们的小命,能活多久,看运气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月亮从云缝间艰难地露出脸来,从中天向下窥视,也照亮了地上的东西。一罐水,几个馒头,好象还有几根咸菜。
难得的美味,不用看,本能的反应驱使众人把目光投注在食物和饮水上。但没人伸手,意外的变化本来已让人起疑,突然的优遇更让人不知所措。
“吃,喝。”二虎子突然上前用黑乎乎的手抓起了一个馒头,说道:“死都不怕,还怕馒头吗”
“对,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有人附和着,也伸过手来。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跟敌人斗争。”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敌人来硬的,来软的,咱们都不害怕
第三十五章选择
狙击手最难培养的是其特有的心理素质,而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差不多有两个:行为偏差将会造就一名偏执的冷血杀手;意志不稳只出了一次任务就“报废”了。
孟有田能够取得意外的成绩,一方面归功于他的苦练,另一方面也归功于他的谨慎小心。越是想得长远,越是有人牵挂,这份谨慎小心就更增添一分。当然,谁都不想死,谁都想好好活着,但象孟有田这样宁可错过,也绝不冒险;以及面对诱惑的时候,能够平和自己的心态,审时度势的思考和态度,却并不是平常人能够拥有的。
尽管他的杀敌人数在不断增长,但他却并不将这些视为可炫耀的手段,并没有那种不断刷新比分的狂热,更没有背上什么包袱。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哪怕机会不好,也绝不勉强。
杀,杀,杀,但孟有田却认为他的行为无关杀戮,只是一种必须承担的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或许这话最适合他。但当一个他本不该承担的责任沉重地压过来的时候,他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敌人想要你去做的,千万不要去做;敌人害怕你去做的,就一定要做。这个简单的道理,孟有田当然知道,也一直在禀持着这样的理念。但又一封挑战书被送过来的时候,当面对别人或许期待,或许探询的目光时,他犹豫了。
“很明显,这是敌人的又一次诡计。就是要让你接受挑战。”锁柱子紧皱着眉头,有些艰难地说道:“所以,有田,你不能上当。”
孟有田凝视着桌上的几张照片,捏弄着手指,没有吭声。那几张照片上的人都带着累累伤痕,甚至相貌有些走形。但他还是辨认出了二虎子。
“孟大哥,别把这些同志的意外归咎在自己身上。”秦怜芳轻轻咬了下嘴唇,劝道:“既然参加了革命。我想这些同志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救不了他们,并不是你的责任,也没有任何人会埋怨你。”
“秦主任说得对。”冯志低沉地说道:“敌人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杀害了多少我们的同志。这不是某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小孟你别负担太重。”
“鬼子y险毒辣,说放人,咱们能相信吗”胡嘉英轻轻拍了下桌子,说道:“就算是能相信,我看小孟也不必冒这个险。”
孟有田的眼皮跳了一下,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苦笑道:“容我想一想,那个送信的先别让他走。或许,或许”他有些无奈地摆了下手。起身走了出去月白天清,浪涛象银轴般的滚滚而过,因为在徐徐地沸腾,而显得弥漫着一种不是凄寂,而是银白sè的静寂。
gu903();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心理的压力。孟有田虽然很不齿鬼子的类似于要胁的举动,但还是不能摆脱那种歉疚的感觉。这几个人被鬼子杀掉,如果他没有办法,当然无可厚非;可他能够选择的时候,眼睁睁着看着他们死去,无论如何是一件令人耿耿于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