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潘七在心中痛苦的想,自己能不能活到四天之后,还另当别论,剩下的生命也许可以靠时辰来计算,走一步算一步,四天后的事,四天后再来操心。潘七想到这,心中泰然自若了很多,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话实在是太浪费体力了,刚才说的两个不长的句子,已经让她的额头出了汗水,跟人皮面具的连接处又有些发痒。
“那就好,这些时间你好好休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看见你病痛的样子,今天的面食我送到门口去,不然的话,那些兵丁看到伙房里有一个病重的厨子,只要有一个人嘴贱一下,那么你就很可能活不到四天后。”毛蛋独自一个人抱起了装着面食的筐,有些艰难的向着伙房的门口走去。
潘七知道,毛蛋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半天堡上普通的兵丁生活非常悲惨,也几乎没有什么权力,这些几乎生活在地狱当中的人的唯一享乐,就是欺负那些真正生活在地狱当中的人,比如伙房的厨子,好像这样的行为能让他们觉得不痛苦。
在邓白死去之后,越来越多的兵丁喜欢到伙房的内部来领取伙食,路过的时候会对坐在一旁的伙夫踹上一脚,或者啐上一口唾沫,这种侮辱性的动作虽然让很多伙夫愤怒,但是唯一的回应办法,只能是沉默。
白案的位置在伙房的里面,可是并不排除,有那种穷极无聊的兵丁,会到这里面来找事。潘七的病态,被他们看到之后,会真正的带来莫大的危险。看来毛蛋已经进入了计划最后的准备期,他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哪怕这种纰漏是理论性的。
潘七的心中非常混乱,她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黄虎能够把最后名字的期限延长上几天,让毛蛋的计划能够顺利的施行,这个严谨的男人,也许真的能够创造奇迹,给两个人都带来自由。也许,他的内心并没有想舍弃潘七,这只是潘七在病痛当中的危险感带来的有些抽象和毫无来由的幻想。
混乱、恐惧、痛苦、猜想、侥幸、希望、绝望、期待、后悔、如同新生婴儿般对于新世界的幻想、如同迟暮的老人样对过去岁月的神伤。这种种的感觉,交替的出现在潘七的脑海里,交替的折磨着这个本来已经有些支持不下去的女人,在那个瞬间,她的意志力崩溃和重建了无数次,她好像经历了无数遍完整的人生,只不过,这些人生都是过去的闪回。
她开始想,当初喜欢沈七是不是毫无意义的,毕竟那个男人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也并不是如何的好,自己居然因为嫉妒的心里,把海砂推入了枯井,那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嫁给沈七,况且,她仅仅是喜欢,那这种嫉妒从何而来。要是手上没有这条人命的话,也许现在的自己正在阳谷县过着阔太太的生活,武大这个人虽然不解风情,可是跟什么样的男人过,不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比在这地狱当中要强太多。只需要忍受每天晚上的撕心裂肺,在大多数的时候,自由并不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她开始憎恨命运,潘七突然意识到,所有的悲惨的来源,就是她那个可悲的家庭,如果她的父亲不是好赌成性,如果她的家境殷实,那么她就可以像一个富家的大小姐一样,在深宅大院当中,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虽然那种自由只有四方的天空,可是能够极端的享乐,又有什么不好呢况且,还可以借由上香的时候,在路上走一走,也许还能够邂逅某个有才华的公子哥,演绎一段美好的爱情和姻缘。
对,都是因为父亲,都是因为他,自己今天才在半天堡上受这些罪。还有武大,要是武大不在阳谷的话,自己也不会嫁给他。潘七的脑子再次的乱掉了,她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命运有着无数道岔道口,其实在某一个岔道口上略微的转一下,今天的局面就可以改变。甚至,在离开阳谷之后,东游的路上,选择一条别的路,甚至是在一个地方多待一天,都可以把那些劫匪错过去
猛的,潘七明白了,她的思绪在瞬间变的空明。
那个尼姑那个尼姑一直在指引着自己的命运,是她告诉自己要向东走,她预言对了很多事,我的命运,并不是来自于这些看似可悲的悲惨选择,而是被早就规定好的,否则那个尼姑为什么能够看到未来。
她归还了我的血液,并且还欠我一个关于结局的占卜。如果这个尼姑真的可以看到未来的话,如果她不食言的话,那么现在的我,还没有到最后的结局,我还可以活下去,也许可以活很久。是的,既然是命运规定好的,我只需要继续的走下去就可以了。
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命中注定而已。
“潘金莲,你想好第三个名字了吗”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
正文第二百三十八节偶然还是必然
更新时间:2012517:15:30本章字数:2130
潘七心里一惊,在这一瞬间,身上冒了一层的冷汗。
她在半天堡上的名字叫做潘七,没有人知道她叫潘金莲,所有知道她过去名字的人,现在都应该还在阳谷县,在半天堡上听到这个过去的名字,就代表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一旦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女人的话,并且已经摸透自己的底细,在伙房真是一刻也活不下去。
潘七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伪装,她马上的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说话的这个人。这个人的脸很生,穿的就是最下层兵丁的服装,从服装判断,并不是新军,而是固有的半天堡上的兵士,这样的装扮让潘七更加慌乱,身份泄露带来的问题将是毁灭性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毛蛋不在,天啊,潘七感觉到手足无措,她发现病痛以及性别上的劣势,带给她的是无尽的危险感,如果现在有鹿角酒就好了,最起码还可以拼一下,大不了就自己了解自己,可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对方只需要一只手便可以制服自己,接下来的事情潘七不敢想象,一个女人,暴露在只有男人的地狱最下层,会是什么样子,这一点用膝盖想想也是可以知道的。
潘七的脸有些抽出,她不知道应当怎么办,她想告饶,也许在这个时候应当把人皮面具撕下,虽然很长时间没有梳洗,但潘七对于自己的姿色还是很有信心的,也许能够色诱这一名普通的兵丁。这个年龄的下层兵丁,应该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就算是尝过,也是下层妓院当中那些上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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