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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无形 布丁大大 2470 字 2023-10-04

过去也曾经无数次用这四个字去劝别人,他知道这四个字的奥妙所在。再说老钱仍然称他为李主任,这就足以说明组织上把他的问题和雷佑胤的问题没有划上等号,至少他目前还不是罪犯。

老钱离开人大办公室时,李直还很礼貌地送他到门口,然后回身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门口有公安干警把守,他知道自己暂时失去自由了。但是只要米达文和梅秀外那里不出什么问题,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获得自由。在人大代表选举市长之前,李直已经预测了自己的结果:只要雷佑胤参与竞选,不论选上与否,他这个人大主任都有可能被撤掉,因为雷佑胤参加竞选的事情是他打电话向省委争取的,现在雷佑胤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毕竟是要由他李直来负的,这种结局只是早与晚的问题。因此,在召开人大会议之前他就把平时的积蓄转移到弟弟和两个儿子手里,他没有什么大罪,根本连累不到弟弟和儿子,市纪委也不会无端地去搜查与他有关系的人,只要能够闯过这一关,凭他在天野多年的根基,仍然能够衣食无忧,怡养天年。他的任期也只剩一年了,他并不在乎多干一年和少干一年。

夜深了,残缺不全的月亮挂在东天上,人大办公室里的灯光如同白昼,窗外是天野市的夜景,霓红灯在流光溢彩,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与月亮争辉。天野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变化,毕竟含有他李直的心血和汗水,他爱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使他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地位和财富。

李直躺在沙发上跟本睡不着,就在沙发上回味自己的光辉历程:他从一个一般的公社干部升任革委会副主任、主任,又升任东南县的县委副书记、书记,再任天野地委副书记、书记,经历了历次政治运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官场风雨,他就是凭着自己的机智,每每化险为夷,又步步高升。他平安过渡的秘诀就是每做一件事都要思前想后,既有进路也有退路,永远不使自己走进死胡同里,这次雷佑胤竞选市长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权衡利弊,一开始他就权衡了。自己已经六十四岁了,人大主任多说只能再干一年就该退休,雷佑胤现在和他是亲家,一旦雷佑胤能够顺利当上市长,那么他牺牲一年任期也是划算的。有雷佑胤在,他李家在天野仍然能够站得住脚,仍然能够呼风唤雨。一旦自己的选择出了差错,他也不在乎这一年的任期,该办的事情早已办妥,因此他才心甘情愿地去冒这个风险,不然按照他的处事原则和超乎常人的心计,是决不会去牺牲自己充当别人的垫脚石。当年吴维真和席运含相继倒台,他以一个市委副书记的身份直接升任市委书记,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功,也是他最绝妙的杰作和最自豪的事情,凭借的就是他不同凡人的机敏和心计。

已是午夜了,那个不圆满的月亮悬在中天。李直仍然没有一点睡意,他翻一下身子把目光移向反射着日光灯影子的铝合金窗户上,窗户开着一条小缝,外边是坚固的防盗窗,有一只早早渡过冬眠期的飞蛾在扣着窗子想往里边钻。李直望着向望光明的飞蛾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现在千方百计地想走出这间屋子,弄个软着陆,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而飞蛾正一心一意要钻进来寻找囚禁着的光明。飞蛾向往的是没有希望的光明,而他向望的是尽快走出去获得自由。这时突然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一个纸团,他向门口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才急忙拾起纸团打开看,见上边只有五个字:“梅秀外死了”。这五个字是打印出来的,他一边把纸团放在嘴里咀嚼着,一边佩服送纸条人的精明,打印出来的东西即使被人发现也查不出笔迹。当他把嚼碎的纸糊儿咽下去的时候,才觉得味道有些苦涩,这时他的心彻底放下了,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那边弟弟李爽的房子,他坚信自己会被无罪释放,会获得自由。

李直还是睡不着,就猜想这纸团会是谁扔进来的。意念之中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弟弟李爽,大儿子李平稳和人大秘书长米达文。纸团是谁送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梅秀外死了”这五个字,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使他倾刻间清除了后顾之忧,心中那块巨石终于搬开了,就像对着他脑袋的枪突然被人下了。飞蛾仍在扣窗,他这时很有雅兴地去欣赏着飞蛾和窗外的夜景。也就在这天夜晚,呼延霞给调查组的老钱打了电话,说李直的问题应该与雷佑胤、暴平军的问题区别对待,雷佑胤是代表们推举上去的,李直不应该对此事负责。老钱和呼延霞是大学里的同学,对呼延霞的话他会有所考虑的。

李直收到的那个纸团,是米达文和李爽精心策划的。自从李直被“两规”之后,米达文和李爽都害怕了。米达文之所以害怕,他知道现在的干部是经不起查的,只要查你,没有查不出问题的。他米达文在天南当县委书记时也收过礼,也违犯原则地提拔了很多干部,他收礼的技巧与李直极其相似,关系不好的不收,关系好的五万元提副科,十万元提正科。米达文在天南干了几年县委书记,仅在提拔干部这一项上就收受贿赂二百万元,而这二百万元也分别存在子女那里。这年头不查你,你就没有问题,一旦查起来就麻烦了,让你说明财产来源,你怎么回答说是靠工资存的钱吧,不吃不喝也存不了那么多,说是靠经商发了财吧,根本摆不到桌面上。况且上边有规定,领导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那么你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查到最后总要给你定个财产来源不明罪,不然就没法结案,没法向人民交待。因此米达文很害怕,他现在后悔不该听了李直的话去给雷佑胤拉选票,但是自己已经做了,后悔又有何益他现在最企盼的就是李直不出问题。只要李直不出问题,也就没人去查他这个与李直关系密切的人大秘书长。现在有一种现象,那就是查处一个贪官,会带出一批贪官。只要李直平安他就平安,李直凶险他也凶险。因此他十分关注梅秀外那里的情况,他知道梅秀外是李直的命门,千万不能让人点了这个穴。米达文与天道宾馆里的一个服务员长期姘居,这个服务员是他从天南带来又安排在天道宾馆里的,他把她从农村弄到城市里来,又安排了工作,她十分感激米达文,时时想着要报恩。也正是有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少女相伴,南瑰妍另攀高枝的时候他没有过问,慢慢地就与她断了关系。更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与堂弟米良文闹翻惹人见笑。李直被“两规”后米达文立即打电话给那个服务员,让她密切注意梅秀外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他,那个服务员一口答应下来。

李爽也很害怕。他知道他的哥哥一旦出了问题,就会有人查封他的公司,然后调查他的经济来源。他并不是个经商能手,这几年凭他哥哥的关系,承包了一些工程,赚了三四千万,可是自己就干了那么几项工程,如果说自己赚了六千万,根本不能让人信服,一旦被有关部门查下去,哥哥的钱就会被查出来,哥哥受贿数目巨大是死罪,他就是个窝脏犯也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他害怕极了,他知道哥哥与米达文的关系好,当初米达文在天南落选是李直把米达文提到市委当了副秘书长,后来又带到人大当了秘书长,当他得知哥哥家里已经被搜查后,就火速找到米达文商量应急之策。米达文很能沉住气,劝李爽不要慌乱,估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他知道李直与呼延霞和呼延雷的关系,关键时候这兄妹俩不会袖手旁观。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个人仍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安不下心来,只有等待梅秀外那里的消息了。

当米达文收到天道宾馆女服务员打来的电话,得知梅秀外已经自杀身亡的消息后,米达文笑了,他所有的耽心全部烟消云散。他虽然不知道梅秀外枪杀管云海的事情,但他知道梅秀外的死对李直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为了让李直吃上一颗定心丸,他决定想方设法把梅秀外的死迅尽快告知李直。

人大办公楼的后边紧挨着就是人大家属楼,这幢楼是李爽经手盖的,他在这幢楼上有一套房子,阳台正对着人大的办公室。为防万一,米达文回家在自己家中的电脑上打出五条“梅秀外死了”的字条,然后来到李爽的那套房子里,他们没敢开灯,小心翼翼地把钢筋头上绑了一个针,用针扎住纸团,往人大办公室那扇铝合金窗户的窗缝里塞,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了,直到第三次才成功。等隔着窗户看见李直看了纸条,又把纸条吃了,这时米达文才放心了,李爽也放心了,然后悄悄地撤离。

通过递纸团这件事情,李直认为米达文那里是可靠的,自己获得自由的时间也许不会太久。他知道这个消息是米达文传递来的,因为他的弟弟根本想不出这样的高招,他更清楚米达文在保护他的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

十九

雷佑胤也是在走出人大选举会场时被“请”上面包车的,面包车一起步他就明显感觉出与他平时坐的皇冠车大不一样,车况太差了。面包车一直开到西郊湖才停了下来,他被公安干警带进了西郊宾馆。西郊宾馆原是管云海的私有财产,管云海死后,税务部门查出他有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而且有非法经营假药罪行,就没收了西郊宾馆。西郊宾馆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天野市人民政府的招待所。

雷佑胤在西郊宾馆205房间里傻坐着,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任何人来问他一句话,门口那两个干警像树桩一样挺立着,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现在他心里挺烦闷,平时忙惯了,尽管是为了自己取得更大的权力,聚敛更多的钱财而忙碌,那也是忙,而且忙碌中还伴随着前呼后拥,微笑和恭维现在突然让他闲下来,而且是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第一步,他有些难以适应,有些迷忙和失落。他漫无目地的在屋内踱来踱去,就像一头犟驴拉着石磨子,让它停它偏要走,让他走他偏想停,只有等着挨上一鞭子才肯听话。

雷佑胤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他做官的目的就是为了重用亲信和聚取钱财。别看他整天团结协作,努力奋斗的口号不离口,其实他做人有个宗旨,就是从来不与人交朋友,更别说与身边的人交心了。因此他在官场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没有刻骨铭心的敌人,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只有上下级之间的奉迎和金钱上的收受,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关系。算来算去,也就他那几个战友平时和他关系好,也都是冲着他的权力而来,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就拿董伸铎来说,在部队上时是个副团长,从部队转业后在北远县法院当了个副院长。后来院长因受贿问题被撤职,董伸铎给雷佑胤送了十万块钱,就被提了院长,两年后又调到天野市法院当了副院长,雷佑胤的儿子雷轰结婚时,董伸铎一次就给雷佑胤送了五十万元。第二年老院长退休,雷佑胤就极力推荐董伸铎出任院长,当时市委书记李直不同意,准备让另一个副院长当院长。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董伸铎抓住了那个副院长嫖娼的证据,一直反映到省高院,那个副院长被免职,董伸铎才如愿以偿地当了法院的院长。也就是从那时起李直与雷佑胤有了矛盾,直到后来结为亲家,才化干戈为玉帛。

年光景与雷佑胤也是战友,年光景在部队上时是雷佑胤这个团长手下的营长,转业后虽然进了公安局的交警大队,因为没有关系一直很不得志,被安排在天野市南郊的收费站当了个专管抬起杆子让车过,放下杆子车就不能过的一名交通警察。有一天年光景喝醉了酒,大骂组织上用人不公,怨恨自己不得志,竟发起酒疯来,放下杆子一辆车也不让通行,结果造成了严重的堵车事件,年光景也因此被停班。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被停班之后闲着没事,他就串连了几十名军转干部到北京毛主席纪念堂去哭灵,这件事影响很大,上边责令天野市妥善安排军转干部,年光景又把他那点转业费全部送给雷佑胤,还在雷佑胤家里哭着不走,雷佑胤无奈只好答应给他调整工作。没过几天年光景就出人意料地被提升为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并且把这个事说成是响应上级领导批示,妥善安置军转干部具体有效的措施。之后年光景又勾结市面上的地痞流氓们专跟局长过不去,没过多久就把局长逼走,年光景顺利当上了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年光景没有被捕前还一心要当天野市公安局的局长。他之所以唯雷佑胤之命是听其中还有个原因,他当交警时有人反映他与人合伙贪污收费站的过路费,眼看着就要被有关立案查处,是雷佑胤出面说情,有关部门才免予追究他的刑事职责。

木成林转业时没有安排工作,回到老家天北县当了村支部书记,他以弟弟的名义承包了村里的机砖厂,干了几年发了点财。为了谋求在仕途上有所发展,木成林一次就给雷佑胤送了三十万元,雷佑胤答应给他弄个乡党委书记,后来木成林在村里欺男霸女引起群众的强烈反对,村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到天野市委来告状,李直一怒之下责令天北县县委书记撤了木成林的支部书记职务。木成林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就来找雷佑胤,雷佑胤就把他安排在天道宾馆当了个副经理,当时主持工作的经理叫梅慧中,是梅秀外的堂弟,后来梅慧中被李直安排为天野市驻京办事处的主任,木成林接任天道宾馆的经理,一干就是三个的头。

雷佑胤当年转业时能够进市委工作,也是走了上层路线的,那时的一名省委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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