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说脸红着说:“没有召开会议啊。那个啥,是雷书记定的人,如果大家不同意就改天再议吧。”也不知乔织虹是生雷佑允的气,还是生李直和鞠功的气,随着一声“散会”,她先拿着水杯离开了望207会议室。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雷佑允一脸怒容地离开会议室,李直和鞠功都是一脸自豪,好像在自豪他们这些老干部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一句话就否决了人事任命。
会议结束后,王步凡在会议室里与李直拉了一会儿家常,问了问身体状况,李直表示感谢,两个人相伴走出会议室。这时墨海带着一个年轻人在会议室门口迎住王步凡道:“王书记,这位是秘书处的尤扬,以后呢,他就跟着您当秘书,咱们去看一下您的办公室吧。”
王步凡点点头,很礼貌地和尤扬握了一下手道:“小伙子不错嘛。”
王步凡这一句随口而出的话使尤扬很激动,也许因为平时很少得到领导表扬,听了王步凡的话,他早已春风满面了。墨海和尤扬前边带路,王步凡仍与李直边走边谈。
王步凡的办公室夹在乔织虹和雷佑允的办公室中间,一间外屋,一间内室,外屋里办公用品一应俱全,还配有电脑,内室里放有沙发和一张双人床,可以在里边会客或小憩,还有个卫生间可以洗澡。他活动着倦乏的身体看了一圈还算满意,就招呼李直坐下。他们坐下后,尤扬急忙为王步凡和李直倒了水,然后道:“王书记,我就在大办公室里,有事你叫我。”说罢很温顺地向王步凡报以微笑。
墨海以领导者的口吻嘱咐道:“小尤,王书记呢,初来乍到,可能对机关里的有些情况还不太熟悉,你呢,工作要主动些,服务好领导。秘书呢,秘书的职责你也知道,在这里我就不再多强调了。”
王步凡听墨海说着话就想笑,他也不过是个秘书长,是个常委,说起话来官腔十足,“呢”字还特别多。这种人唯恐别人不把他当领导看,其实在市委这边他也不过是个大秘书。王步凡与李直还有些话要谈,就说:“墨秘书长,小尤,你们去吧,有事我叫你们。”
墨海用手梳理着背头,刚要离开,像又发现了什么重大事情似的说:“小尤,这桶纯净水时间太长了吧只怕还是车书记没用完剩下的,你呢,赶快去取一桶新的纯净水换上,记住把饮水机里也冲涮一下。”墨海端了那两杯水跑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来两杯水,放在王步凡和李直的面前。尤扬也搬来了一桶纯净水,换好后又把饮水机冲刷了一下才和墨海离去。当王步凡知道这个办公室是前任政法委书记车行芷的,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劲儿,可是别无选择,只好将就了。
王步凡认为政法委书记一职纯粹是虚设的,林涛繁抓宣传,廉可法是纪委书记,没有必要让他再抓政法工作,廉可法完全可以兼这个政法委书记。他对政法系统的情况也不了解,就想通过李直了解一下情况,“老书记,我初来乍到,对政法系统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可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您是我的恩师啊,您能不能给我大致介绍一下政法口的有关情况”
李直也一向视王步凡为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在王步凡面前也总以老领导自居。他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来我是不应该参乎这里边的一些事情的,可是有些事情我又不能不对你说一说。原任公安局局长雷声鸣是雷佑允的堂兄,前年因为收受贿赂和生活腐化等问题被副局长向天歌告掉了。这个雷声鸣也确实有些不像话,情人养了两个,老婆理发都要坐飞机去广州,好像天野的理发店就整治不了她的头发,太出格了。机关里的干部对他的意见也很大,再加上盖办公大楼收了包工头五十万元好处费。那个包工头原是向天歌的战友,两个人私下里一合计就告发了雷声鸣,结果雷声鸣被两规,查来查去,竟然查出他贪污受贿三百八十多万元,就被判了死刑。据说有些事情还牵涉到前任政法委书记车行芷,不过雷声鸣没有出卖车行芷。这个向天歌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是天野汽车厂厂长向天吟的弟弟,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现在主持公安局的工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天野汽车厂现在效益不好,职工天天告状,可是向天吟在上边还是很能走得开的,据说他早就活动着要让向天歌当局长,要不是车行芷一直反对,向天歌可能早就当局长了。雷佑允呢,因为与向天歌有点矛盾,也极力阻止和反对向天歌出任市公安局的局长,据说想向乔织虹推荐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年光景出任市公安局的局长,这个事情只怕一时半刹也难以定下来,年光景的口碑很不好,因此这个事情一拖就是两年多。法院院长董伸铎与检察院院长智奇绍水火不容,董伸铎与雷佑允是战友,可以说是铁哥们,听说最近雷佑允活动着要让智奇绍下台,让副检察长苗梗昌接任检察长,苗梗昌也是雷佑允的战友。你可别小看那个雷佑允,先做孙子后做爷,在天野他提拔了一大批同学、老乡、战友,可以说各个部门里都有他安插的亲信,以后你对雷佑允要防着点,他可是个当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的奸诈小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估计你目前还不是他的对手。唉,人情就是这样淡薄啊,我当市委书记的时候雷佑允只是个组织部长,那时候是很听话的,我下楼都要搀着我,现在连我也不放在眼里。这次我推荐了个干部,他竟然在会上没有提名。”
王步凡沉默良久,原来李直是因为对雷佑允有意见才否决了人事任命的提议。同时他也觉得政法系统的人事关系这么复杂,要想打开局面确实不太容易,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就很感激地说:“感谢老书记的提醒啊,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政法口的人事关系这么复杂呢。”王步凡一直称李直为老书记,不叫李主任,他认为这样称呼更亲切。其实李直也是乐意人们称他为老书记的,他一直认为书记比主任好听。
这时李直站起身说:“正因为我看不惯雷佑允的作派,今天才否决了他的人事提议,小乔不了解情况,雷佑允在重用亲信呢。唉,不说了,我得去欧阳那里坐坐,人家刚到天野来,我得主动去拜访一下。”
“欧阳应该来拜访你的,还是老书记想的周到,不和我们年轻人一般见识。”王步凡说着话送李直出门。告别李直扭回身他就觉得这老头仍然不甘寂寞,有点退而不休的味道,他对天野的政治仍然那么感兴趣,那么热衷于参乎,他还有一定的能量和影响力,还代表着一股势力,并且和年轻人主动接触,这个人看来不可小视。不知欧阳颂能否认识到这一点,他那个“代”字要去掉,李直这里也是一关,中国式的民主毕竟是靠人大代表来体现的,尽管强调党领导一切,但民主还是要讲的,这就是特色和国情。
王步凡刚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抽着,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请进”,见进来一个很时髦很俊俏的女子,正是昨天闯进207会议室报告水向东自焚事件的那个女人,看样子她有三十来岁。不等王步凡问她,她却很妩媚地笑着自我介绍:“王书记,我叫刘畅,是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兼乔书记的秘书。乔书记请你到她的办公室里去一下,说是要开个短会。”
王步凡不想就此跟了去,那样在一个秘书面前就显得太没有架子了。他点点头说:“知道里了,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