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不慌不忙问道:“你的证据呢”
张昌宗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张说曾经形容魏元忠是伊尹、姬旦,伊尹罢黜子太甲,姬旦更是自己代理皇帝,这不是谋反的言论是什么”
张昌宗以为自己这一句话就把张说逼到了墙角,没想到张说一拳回过来打得他鼻青脸肿。
张说正色说道:“张昌宗、张易之这对兄弟啊,真的是不学无术,他们只知道伊尹和姬旦的名字,却不知道实质。伊尹和姬旦古往今来都是贤相的典范,身居高位,心怀忠诚,陛下任用宰相不正期待宰相们向这两位贤相学习吗陛下,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今天如果迎合张昌宗,我就能马上升官,我没有迎合他,他就说我谋反,很有可能屠我全族。但我更害怕诬陷魏元忠后,他的阴魂会来纠缠我,所以我不敢做伪证。”
眼前的一幕已经演变成闹剧,武则天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她为张昌宗的无知感到丢脸,又为张昌宗被张说的戏弄愤愤不平,索性将怒火发到了张说身上:“张说反复无常,把他押下去和魏元忠一起审问。”
然而心底无私的人,天地总是会宽的,在经历多次审问之后,张昌宗还是没有找到魏元忠和张说谋反的证据,只能草草收场。
魏元忠被贬为从九品的高要县尉广东肇庆,张说和高戬则被流放岭南,张昌宗导演的闹剧便这样收了尾。
在魏元忠前往高要之前,他跟武则天又见了一面,如果武则天这次能听进魏元忠的劝告,或许就会避免日后的兵变,可惜,武则天没有听进去。
魏元忠不卑不亢地说:“我已经老了,这次前往岭南,恐怕是十死一生,不过陛下将来定有想起我的时候。”
武则天不解,问道:“为什么”
魏元忠指着侍立在武则天身边的张昌宗和张易之说:“这两个小子,迟早会惹出祸的”
张昌宗和张易之连忙给武则天跪下,大呼冤枉,而此时魏元忠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武则天看了魏元忠一眼,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魏元忠,你可以走了”
两年后,武则天果然想起了魏元忠,他的话,果然应验了。
第八十八章得意忘形
穷人暴富,得意忘形,这两句话用在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身上,非常合适。
如果兄弟俩是有心机的人,或许还会有些许收敛,然而,性格决定命运,两个同样张扬的人选择了及时行乐、享受生活,于是便一步一步接近了自己的坟墓。
在接近自己坟墓的同时,他们一度感觉良好,因为他们的身边围绕着一批让他们心情愉悦的人。
曾经有一个经典的手机短信这样写道:“一个单位里的人,就如同爬在同一棵树上的猴子,下面的人看到的永远是上面人的屁股,而上面的人看到的永远是下面人的笑脸。”
现在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只需要看武则天一人的屁股,而回过头去,迎接他们的几乎都是笑脸。
御史中丞宋璟却是少数几个不给张昌宗、张易之笑脸的人。
在一次宫廷宴会之上,身为奉宸令内宫亲卫管理官的张易之位置在宋璟之上,然而张易之一直对宋璟比较敬畏,因而便做出礼让的姿态,请宋璟坐自己的位子。
张易之说:“先生是当代第一人,怎么能坐在我的下首呢”
宋璟平静地回应道:“我的才能和能力都很一般,张卿却认为是第一,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天官侍郎文官部副部长郑杲走了上来,对着宋璟说道:“宋先生怎么能称五郎为卿呢”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卿”在唐代是有其特殊使用背景的,一般用于官职高的人称呼官职低的人,而“郎”则用于身份卑微的人称呼身份高贵的人,比如奴仆称呼主人。
郑杲如此问宋璟,便是觉得宋璟对张易之不够尊重。
这时宋璟表现得依然平静,他对郑杲说:“就官位高低,我是御史中丞,正四品,他是奉宸令,从六品,难道我不应该称他为卿吗倒是你,你不是张易之的家奴,为什么要称他为郎呢”
闻听此言,郑杲面红耳赤地走开了,旁边的官员都为宋璟捏一把汗:按官位而言,宋璟确实可以称张易之为卿,然而张易之的背后可是当今皇帝,得罪张易之便是得罪皇帝。
宋璟没有再看张易之,而是自顾自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张易之尽管恨得牙根发痒,也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也幸亏宋璟有才,武则天比较爱惜,不然,几个宋璟也不够张易之收拾。
除了宋璟,朝中有骨气的官员实在不多,多数官员都向张昌宗和张易之摇尾乞怜,中书令杨再思就是其中的典范。他不仅奉承张昌宗和张易之,对二人的兄弟照样恭敬无比。
司礼少卿祭祀部副部长张同休是张易之的哥哥,曾经有一次设宴款待朝中高官,酒至半酣,张同休开起了杨再思的玩笑:“哎,我怎么看张先生的长相像高句丽人呢”
高句丽在唐代被视为蛮夷,相比于唐人要显得略低一等,张同休这么说便是拿杨再思开涮,正常的人是接受不了的,这相当于人格侮辱。
杨再思“腾”地站了起来。
他随即用纸剪了一个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把自己的三品紫色官袍脱下来反穿,在宴会上跳起了高句丽舞蹈。参与宴会的人看到杨再思如此滑稽纷纷大笑,张同休笑得格外开心。
跳完之后,杨再思回到座位上,这时有人奉承张昌宗长的清秀,说道:“六郎面庞很像荷花。”
杨再思接过话头:“哎,怎么能说六郎面庞像荷花呢,要我看,却是荷花像六郎。”
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试想,连中书令都无耻到这个地步,其他朝廷官员对于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会奉承到什么地步。
就此,张氏兄弟产生了错觉,他们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应得的,他们配得上这样的场面。
真的配得上吗
第八十九章兵变前奏
公元704年,武则天八十岁,这一年她患病了,而且病的比较严重。
形势就此微妙起来。
在武则天患病期间,宰相们已经连续几个月不能看到她,只有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往来传令,他们负责照料武则天的起居。
朝中上下对此议论纷纷。
天官侍郎文官部副部长崔玄暐在武则天病情稍缓时上了一封奏疏,奏疏中写道:“皇太子和相王仁慈聪明,孝顺友爱,他们足以侍候陛下起居,况且皇宫事关重大,还是不让外姓人出入为好。”
崔玄暐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武则天信任自己的两个儿子,而不是一味宠信张昌宗和张易之,毕竟儿子比外人还是更值得信任的。
然而奏疏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结果,武则天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知道了,我理解您的厚意。”
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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