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过几天,张昌仪家的大门上多了一行字:一天丝,能做几天络
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呢翻译过来就是“你总有一天会死,还能快乐几天”显然这行字与小兵张嘎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明天拉清单”。
看了这行字后,张昌仪有些恼火,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擦去了事。
没想到,第二天,这行字又不期而至。
再擦
再写
再擦
再写
反复了六七次。
最后张昌仪烦了,索性在这行字下回了一个贴:
“快乐一天就好”
之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写字的人没有再写,张昌仪随后便把这两行字统统擦去,新居的恶作剧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历史上的很多话往往一语成谶,张昌仪以为自己只是随便一写,不算数的,却没想到,在不经意间,他们兄弟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他们确实不只快乐了一天,他们快乐了很多天,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死的,而且是惨死
第七十八章左右为难
有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词是这样写的:“站在天平的两端,一样地为难,唯一的答案,爱一个人好难”。
天平两端,左右为难,这首歌特别适合登基称帝的武则天。
其实,传子还是传侄的问题,在武则天登基之前已经客观存在,因为她是女儿身,就注定她要有这样两难的抉择,而当时,她正忙着登基,对这个问题她一直无暇顾及。
如同一个急于赶路的人,一直忙于赶路,却不经意间错过了路边的风景。
现在武则天终于停了下来,她可以仔细端详路边的风景,而就在此时,“传子还是传侄”的烦恼不期而至,让她无法抉择,于是这个烦恼就伴随了她很多年。
在刚登基时,武则天心中的天平其实是倾向于后者的,因为她开创了新的王朝,而且建立王朝的七座祭庙,这七座祭庙的主人都是姓武的,而她自己的儿子原本却是姓李。
相比之下,此时的武则天更倾向于侄子,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因此都被她推上了高位:武承嗣被封为魏王,武三思被封为梁王,对于这两个侄子,她寄予厚望。
最能说明武承嗣和武三思地位的便是祭祀仪式,公元693年,武则天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她本人做为第一梯次呈现祭品,紧随其后的第二梯次是武承嗣,第三梯次是武三思,此时我们不知道皇嗣武旦是第几梯次,或许在母后武则天的心里,他至少已经排到了第三位,而排在他前面的则是他那两位春风得意的表兄弟。
如果事情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没有人对这个格局表示反对,或许武则天就会把宝一直押在侄子的身上,然而,关系到国家的传承大计,总是会有很多人出来说道的,李昭德就是第一个。
在前面我曾经陆续提到过,李昭德曾经旗帜鲜明地表示武则天应该传位给儿子,并因此得罪了武承嗣,最后导致了自己的身死。
其实,李昭德针对武承嗣等人的上疏并不只一次,公元692年,他跟武则天还有一次面对面的对话,这次对话,吓出了武则天一身冷汗。
武则天为什么会吓得出冷汗呢
这是因为李昭德的实话实说。
李昭德对武则天说道:“魏王武承嗣的权势太重了。”
武则天不以为然地回应:因为他是我的侄子,所以需要倚重他。
李昭德接过武则天的话说道:“侄子跟姑妈,儿子跟父亲,哪一个关系更亲密历史上不乏儿子谋杀父亲的案例,更何况侄子和姑妈现在武承嗣既是亲王,又是宰相,还是陛下的侄子,他的权势几乎与陛下相等,我担心陛下的位子恐怕很难长久的做下去。”
武则天闻言,吃惊地看着李昭德,他的话并无道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啊
武则天在心中认可了李昭德的说法,冲李昭德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在此之后,武则天暂时解除了武承嗣的宰相职务,把他放到了位置更高却没有实权的特进职位上,算是做一个小小的防范。
然而,解除武承嗣的宰相职务只是权宜之计,说到底她还是要指望着这个侄子的,如果儿子不能相信,侄子也不能相信,那么她还能相信谁呢
武则天陷入到空前的苦恼之中。
第七十九章忍耐,忍耐,再忍耐
在武则天左右为难之际,她的两个亲生儿子却在不同的地方品味着同一个成语:度日如年。
相比之下,庐陵王李显的日子更加难过。
在公元684年二月六日被废黜之后,他就过上了被拘禁的生活,先是被拘禁在洛阳,不久就被押送到了均州,住进了一所房子,这所房子的前任主人是他的四大爷魏王李泰,现在他们叔侄俩隔着时空同病相怜。
然而均州也不是李显的最后一站,不久他又搬家了,搬迁到了房州,房州是今天的湖北省房县,时至今日,交通依然不算发达,而在唐代,就更不用提了。
从此李显就在这里过上了担惊受怕的生活,他见识过母亲的手腕,也目睹几个哥哥的前后落马,对于母亲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底。
人就是这样,最害怕的不是恐怖的结局,而是恐怖结局到来之前的过程。
在这段日子里,李显的妻子韦氏成了他唯一的依靠,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韦氏,李显能否挺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每次武则天派使节前往房州,李显都担心不已,生怕使节是来杀自己的,此时韦氏倒表现得非常镇定:“不必紧张,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来的永远不会来,不用自己吓唬自己。”
韦氏的话平复了李显忐忑不安的心,为了表示对韦氏的感激,他经常说一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能翻身,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拦着你。”
说完,两人相对苦涩一笑,他们知道,翻身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两人苦笑时,她们的女儿李裹儿就在一边玩耍,看着女儿,李显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如果自己还是皇帝,那么女儿就是大唐王朝贵不可言的公主,然而现在呢她连平民的女儿都不如。平民的女儿至少还有自由,而她,却要跟着父母一起受监禁,甚至在出生时连衣服都没有,还得用自己的衣服包裹起来,并由此得到乳名:裹儿。
看着窗外,洛阳遥不可及,不知道弟弟李旦现在在做什么,至少他比自己强一点,至少他还是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