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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大帝 杨焕亭 2295 字 2023-10-03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修成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长呼一声“仲儿”,便昏倒在地了。醒来后,她也顾不得仪容,就一路涕泪怆然地奔到长信殿来了。

“母后只有您可以救仲儿了。”

太后甩开金俗和紫薇的手,一刹那恢复了久违的威严:“不要哭了大殿内哭声恸天,成何体统”

哭声戛然而止,金俗惊恐地望着太后,不知道她会怎样应对这些事情。

太后从紫薇手里接过丝绢,擦了擦额头道:“传詹事来。”

不一刻,詹事陈掌就赶到了。

“速到廷尉府传哀家口谕,子仲乃皇家外孙,哀家的至亲;刘陵乃淮南翁主,刘氏宗亲。此案干系重大,不可草率,应由宗正寺与廷尉府会审,然后奏明皇上,才能定夺。”

然后她又要紫薇安排御医,为公主诊脉司药。

陈掌刚刚离开,包桑悠长尖细的声音,穿过长长的甬道,就传到长信殿了。

“皇上驾到”

太后对金俗道:“你暂且回避,待哀家问明情由,自会决断的。”

金俗只好唯唯而退。

刘彻携着卫子夫走进大殿,就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异样,太后双目紧闭,一脸冰霜,远不是往日盼望看到孙子的喜悦。

卫子夫将刘据递给乳娘,随着刘彻在太后面前跪下了。

“孩儿向母后请安。”

“臣妾向母后请安。”

卫子夫抬起头,忐忑不安地望着太后,对乳娘道:“把据儿抱过去,让太后瞧瞧。”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儿子和儿媳,口气却如冬天一般的冰冷,她挥了挥细长而干瘦的手道:“罢了站起来说话。你也知道疼爱自己的儿子。”

“一大早的,母后这是和谁生气呢”

“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是猪狗么”

“母后的话孩儿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哀家看你是在装糊涂哀家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置仲儿”

刘彻明白了,太后是为了子仲行刺之事而生气。只是他很惊异,太后怎么如此快就知道了消息。

“母后是从何得知这消息的”

“这你就不必管了,回哀家的话,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事情也的确来得突然。朝会时,未央宫卫尉苏建将子仲行刺的消息公布在朝堂上,这就让刘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爱子之情呢

而在他的几个姐姐中,修成君是唯一与刘氏宗族没有血脉关系的,因此她总是与公主们之间有着一张看不见的隔膜。平日在长信殿见面,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话总说不到一起。

在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的心中,她们从来没把修成君当成姐妹,她们仍然用看“乡野女子”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中途进宫的姐姐。

不错,他丰厚的赏赐总让她感受到皇恩的浩荡,但百顷的公田,三百奴婢,还有一百二十间幽深的府第,怎抵得住这些冷落的目光呢

他是皇上,岂可因情废法,前日他刚刚处置完主父偃,目前正逢推恩削藩的关键时刻,他不能因为子仲而给那些心怀叵测的诸侯王可乘之隙。他知道廷尉府在这件事上很为难,如果他不站出来说话,他们会举棋不定,甚至重罪轻判。

因此,他在读了廷尉府的奏章之后,又把张汤和宗正召到宣室殿,要他们依律论罪,绝不可法外施情。

没有想到,太后马上就过问这件事了。

“孩儿记得,当年商君在秦变法,曾感叹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上不能遵法循律,国何以固,社稷何以久孩儿已命廷尉依律问罪,决不姑息。”

“要是哀家让皇上宽大呢”

“孩儿御臣理政,岂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大胆”王娡拍着案几,愤然站了起来,“没有哀家,哪有你今日哀家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母后是要重蹈太皇太后覆辙么”

“你”王娡没有想到,刘彻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直顶在她的心口,让她一时缓不过气来。

她颓然地跌坐在席上,大怒道:“气煞哀家了”

卫子夫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争吵,心中十分着急,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从进椒房殿的那一刻起,皇上就明令后宫不能参与朝政,她这个时候插言,只能招来严厉申斥。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劝解太后不要动怒伤了身体。

太后一声叹息,自己养的儿子自己知道,硬来只会使事情陷入僵局,她遂换了缓和的口气与刘彻说话。

“哀家清楚,皇上考虑的是国家社稷,考虑的是大汉律法,哀家又何曾没有想到这些呢可皇上也该清楚,当年俗儿在乡间所受的苦难,加上娥儿又被送回长安,姑念哀家早年亏欠的情分,你就网开一面,赦其死罪,贬为庶民,永不进宫吧”

“母后之言差矣记得建元二年,孩儿被太皇太后削去权柄,终日赋闲。母后曾对孩儿说,天下者,乃百姓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娥儿归京,过在刘迁,与淮南王府总管和府役何干那些府役都是百姓子弟,无辜死于非命。孩儿若是徇私而置大汉律令于不顾,天下闻之,人心离散,社稷还有望么”

“这”

“母后当年对太皇太后干涉朝政屡有微词,如今母后身居后宫,就当母仪天下。若是此风一开,新制就废矣”

“这”

“母后春秋已高,自当颐养天年。至于朝廷的事情,孩儿自会上对得起祖宗,下不负黎民的。”

太后语塞了,她提不出任何可以宽恕子仲的理由。连她自己也在内心认为,这个与刘氏宗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子仲太无法无天了。

她是过来人,她曾亲身感受到当年太皇太后的滥施权威,现在她怎能重犯自己曾经十分厌恶的错误呢

唉她再一次哀怨命运,它总是时不时地捉弄自己。看看卫子夫的亲属们,一个个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可自己族中之人呢,从已故的田蚡到健在的族兄,从外孙女到外孙,怎么就没有一个争气的呢

现在,拯救子仲的最后一道门被刘彻关上了,她忽然陷入了慌乱。听着皇上离开大殿的脚步声,那种说不清的失落顿时压在胸前,她觉得很累,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金俗绝望地从殿后奔出来,放声大哭道:“我儿完了我儿完了”

王娡大声地呵斥道:“哭什么哭平日放纵,事到临头却”

第二十一章阏氏凛然玉石碎

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的岁首转眼就到了,冬天刚刚进入草原时,军臣单于就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河南地的丢失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小子登上皇位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有一天汉匈关系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自从马邑之战后,每每想起长安城中的汉朝皇帝,他就有了一种隐隐的仓皇。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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