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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 赵扬 2379 字 2023-10-03

天下。”

五人躬身领旨。

李世民让刘德威和孙伏伽即刻会同常何拘押太子党相关人犯。二人转身出宫,立即带领衙役将李元昌、侯君集、李安俨、杜荷等人拘捕,又会同常何,入东宫拿下李承乾,将其拘于殿中省内。街上行人看到如狼似虎的衙役将一拨拨人犯解往狱中,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皆交头接耳,欲询详细。

刘德威和孙伏伽走后,李世民颓然归入椅中,他自言自语道:“朕即位以后,致力于教化天下,想以仁政治理臣民。谁知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儿子行叛乱之事。”他抬头问三人道:“你们说,朕这样做,莫非是失于宽仁,以致他们无畏惧之心吗”

房玄龄慑于李世民刚才的气势,不敢先说话,最后还是高士廉斟词酌句答道:“陛下致力于教化天下,以宽仁治国,那是不错的。陛下皇子十余人,不过此二人举乱,若以此说治国方略有错,有些不妥当。其实太子与齐王二人,其本质不差,惜其交结小人,以致贻误其身。说到底,还是他们不能品悟圣哲大道所致,恰恰说明教化未深入其心。”

长孙无忌也说道:“臣亦这样以为,像齐王久受其母其舅影响,以致失了计较。”

李世民叹道:“养不教,父之过。他们为我的儿子,如今办出错事,且矛头对我,又怎能归咎他人呢”李世民一世英雄,唯玄武门之变时逼父退位,杀掉其兄其弟,每每思及此,未免郁郁引为憾事。现在太子和齐王反叛,若传扬天下,人们将两件事连在一起谈论,定会说他少了兄弟手足之情,失于教导后代。他初听齐王谋反,心中难受然并不十分以为然,待听到太子也欲举乱,震惊之余使得心智大乱。他继而喃喃道:“一个儿子又是一个儿子为什么都是我的儿子”

他转向房玄龄、长孙无忌道:“我以前让你们修订武德律,让你们秉承宽法慎刑之意旨厘改新法,看来是我的一厢情愿了。贞观之初,长孙顺德妄取钱财,我不罚他,反而当着众人之面赏他同样的钱财,希冀他心有愧疚以自悟。可是啊,人之心性遇强则平,遇弱则升。我如此做,臣民是否以为我示以柔弱,以致敢胆大妄为呢我们以前多次议论过秦始皇、隋炀帝苛政猛于虎的教训,其教训为真,然失于片面。宽严相济,方是为君者理政的道理。如此看来,始皇与隋炀帝并非一无是处”

房玄龄听到李世民说出这等偏颇之言,不禁大吃一惊。贞观以来,朝廷抚民以静,教化天下,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因之形成盛世。不料皇上遭遇二子之变,以致心智大乱,若从此改变方略施政,则今后不堪设想。房玄龄毕竟没有魏征那种“不畏逆鳞”的劲头,不敢在李世民气头上犯颜直谏,唯有低着头暗动心思而已。

长孙无忌倒是说了一句:“陛下,臣以为贞观以来治国方略没有错,太子有错可以惩之,不能因此动了治国的根基。记得魏征的十渐疏中写道”

长孙无忌的话尚未说完,李世民听到魏征之名,心中的无名火又勾了起来,大吼道:“什么魏征什么十渐疏我听了这么多年的庸论,耳中早生了茧子了”他说到这里,脑海中晃出了魏征那副矮胖的身材和臃肿的老脸,进而想到十余年来魏征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举谏的情景,心中怒火不由得更甚。他压着火气,问三人道:“贞观初年,你们皆在政事堂,还记得魏征当时向我举荐谁吗”

房玄龄答道:“臣记得当时场景,魏征曾经向陛下举荐侯君集和杜正伦。”

“对呀,他当时说此二人有贤相之才。哼,此二人果然有相才吗一个口无遮拦,动辄露泄禁中之语;一个有过不改,私下里密谋反叛。不知道魏征什么眼光,竟然说此二人有相才相才我看连做个县令的资格都不够。”

三人看到李世民那气急败坏的神色,心中不知所措。多少年来,李世民在众人面前,多是神态平和,雍容大度,如此的疾厉神色几乎没有。

李世民又问道:“魏征当初举荐此二人,莫非与他们有私吗”

房玄龄禀道:“臣当时知事吏部,知道此二人一直在秦王府,侯君集更是跟随陛下征战四方,他们实与魏征没有什么瓜葛。”

“什么没有瓜葛齐王谋反,太子欲乱,难道没有先兆吗他们即使没有瓜葛,那魏征平时眼界奇高,朝中能才甚多,他为什么独独选错了人魏征如今已死,实在可惜了。他若在面前,我倒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看他如何回答。”

三人不敢再答对。

李世民又想起一事,说道:“魏征整日里自诩公正,无偏私之心。我前些日子听遂良说道,褚遂良任史官时,魏征曾经将自己的谏言录成书卷,将其示于遂良观看。魏征这样做,说明他也有为名之心嘛。其对遂良不明言,无非想让遂良记史时多添数笔,以名扬后世。你们说,魏征如此龌龊之举与其光明之言相称吗”

长孙无忌道:“人有名利之心,魏征难以例外。不过他多年来累谏无数,对国家而言还是有益的。”

“罢了,我最瞧不上那些言行不一的伪君子。”李世民如此说,显然将魏征归入了伪君子一流。

三人知道李世民正在盛怒之时,再说魏征好话难入其耳,遂缄口不言。

“朕受魏征愚弄多年,一直难辨其真。他死后,朕还亲自书写一碑立于其墓前,魏征在地下,恐怕还在笑朕如此愚蠢呢无忌,你替朕传旨将作监,让他们速速派人将此碑拔除。”他顿了一顿,重申道,“此事要马上办,朕一刻都不能等待。”

他又转向高士廉:“魏征之子魏叔玉与衡山公主事,诏命已发吗”

“已发过了,只是因衡山公主年岁尚小,问名、纳吉等仪式尚未办。”

“那好,再下一诏,停止此婚事。”

“用什么理由却之呢”

“朕之言,即是理由,还要什么理由不理由的”李世民说到这里,态度几近蛮横。

三人不敢再说话,躬身退出。

李世民长舒了一口气。魏征多少年来惹了自己那么多不高兴,现在终于把这口恶气出了。可惜的是,魏征已逝,不能当面斥之使其难堪,只好仆其碑绝其婚,聊作补偿

第十六回侯君集凄然就戮君与臣再议新储

齐王反叛引出了太子党意欲逼宫之事,仿佛晴空万里的头顶上,突然被沉沉乌云所笼罩。房玄龄、萧瑀、高士廉、长孙无忌、褚遂良、孙伏伽、刘德威、马周等人受命审理此案,可见李世民对此案重视的程度。这些人不敢怠慢,出宫后迅速赶往政事堂,开始商议如何办理此案。

萧瑀毕竟年龄最长,且与李家渊源颇深,房玄龄提议由其总理此务。

有纥干承基和贺兰楚石的供词在前,审讯一干人犯相对容易一些。李安俨、杜荷、赵节等人听说纥干承基已举报此案,又见皇上差朝中如此多的重臣来审理此案,先是抵挡了一阵,到了最后终于低下头来,对其中事实供认不讳。